每个爷们儿心里,都揣着个江湖梦。就连有些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佬,也对江湖那股子劲儿着迷,臧天朔就是其中一位。别人混社会,兴许是生活所迫,他倒好,主动往那圈子里钻。他那江湖范儿,一般社会人拍马也赶不上,干的事儿连加代都直呼意外。
这天,臧天朔给加代拨了个电话:“哥,两天后你啥事儿都别安排了,来廊坊一趟,我办个生日派对。我把北京、廊坊、天津那帮子社会人和地头蛇都叫来了,给我祝寿,那天来的,可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。”
加代一听,愣了:“给你祝寿?”
臧天朔乐了:“我过生日,你不给我捧个场?”
“不是,你小子比我小好几岁呢,办啥寿宴啊?”加代一脸疑惑。
臧天朔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就喜欢热闹,借着生日派对,秀秀我的实力和排场,让这帮人都瞧瞧我臧天朔,知道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小角色了。”
加代问:“你都请了哪些人啊?”
“周边那些有名气的、能说得上话的,我都请了。”臧天朔得意地说。
“天朔啊,我发现你真是闲不住,行,几点开始?”加代笑着问。
“下午四点,别忘了啊,在廊坊。你到廊坊就给我打电话,我派车去接你。”臧天朔交代道。
“行。”加代说完,挂了电话。
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气。加代觉得,实力得靠事儿来证明,没必要刻意显摆。臧天朔呢,性格张扬,有实力就得亮出来,就像唱歌唱得好,就得在舞台上尽情发挥。
臧天朔这次生日派对挺有意思,不收礼,也没摆个收礼的桌子。不过,有人硬要送,他也不推辞,他要的就是那份派头和面子。
生日那天,来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。石家庄的吴迪、唐山的五雷子这些老熟人全来了,周边不少名人也来了,其中认识加代的也不少。加代那可是江湖上的大佬,实力、为人、名气、口碑都是顶呱呱的。
为了这场生日派对,臧天朔把整个九店都包下来了,吃喝玩乐住一应俱全。他站在门口,迎来送往,乐队的人也在门口帮忙招呼。来的基本上都是江湖上的人,好多人身上都纹着龙、画着虎,那些稳重的大哥呢,都穿着西装、打着领带,显得挺正式。现场人真不少,至少得有两百多号。来的可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哥。
加代准点到了,他那辆挂着四个六连号车牌的劳斯莱斯往酒店门口一停,臧天朔老远就瞧见了,扯着嗓子就嚷嚷开了:“哟呵,这是哪位大咖啊?再牛掰的人物,也比不上这位爷!快,都赶紧过来瞅瞅!”
臧天朔一挥手,领着乐队那帮人,呼呼啦啦就朝着劳斯莱斯走了过去。九店门口,站着一大群流氓、社会上的各路人物。有个认得加代的大佬,一看这场景,开口就说:“嚯,北京的加代来了!嘿,你还别说,臧天朔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。”
旁边一个人接茬说:“你知道个啥呀,人家臧天朔和加代那关系,铁得很!九几年的时候,他俩就黏糊一块儿了。”
又有人嘀咕:“我还当臧天朔是临时找加代来撑场面的呢。不过,能跟加代攀上关系,也还算不错啦。”
另一个人肯定地说:“他俩那关系,杠杠的!”
加代一下车,臧天朔就扑了上去,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。臧天朔说:“等会儿得罚你酒,你至少得一口气吹三瓶!”
加代一听,纳闷地问:“为啥呀?我来晚了吗?”
臧天朔说:“你可不是来晚了吗?你至少得提前一天到这儿!”
加代解释道:“我没想那么多啊,我觉得离得又不远,我中午才出发的,不算晚吧?”
臧天朔一摆手,说:“你赶紧进去吧,头排的位置给你留着呢,你过去坐。等会儿宴会开始了,你上台给我讲两句呗。”
加代推脱说:“我讲啥呀?”
臧天朔说:“哥,你就说两句呗,今天来的可都是自己人,全是社会上的哥们儿,一个做生意的老板都没有。我连娱乐圈的人都没请,就想着办个流氓大聚会。”
加代一拍臧天朔,说:“天朔啊,不是我说你,这事儿要是传出去,你名声可就臭了。你一个唱歌的,在娱乐圈混,过个生日请这么多流氓,像啥样儿啊?”
臧天朔说:“哥,我就喜欢这种氛围!”
加代苦口婆心地说:“你就算喜欢,也不能这么干啊。以后哪个老板还敢找你商演,给你多少钱啊?谁还敢请你啊?”
臧天朔满不在乎地说:“C,我不用他们请,我自己办演唱会,用不着哪个老板请我。再说了,我也不缺钱。哥,我以后要干的事儿多了去了,我开夜总会,开矿,收娱乐圈的保护费。社会人干啥,我就干啥!”
加代一摆手,没再说啥。“真拿你没办法,快进去吧!”臧天朔一把搂住加代的肩膀,咧嘴笑着,一直把他送到宴会门口。加代摆摆手说:“你忙你的,别管我啦。”
“哥,你可得给我捧捧场啊!”
加代乐了:“我都来了,能不捧你场嘛?”
到了宴会差不多开始的时间,宴会大厅里,来的那些人,说是客人,其实大多都是些流氓混混,一个个都陆陆续续找位置坐下了。
臧天朔挺着个大肚子,走上舞台,拿起麦克风就开腔:“感谢我这些好哥们儿,大老远地跑过来,好多人都是从外地特意赶来的,天朔在这儿谢谢大家了……”他这一通客套话,说起来就没个完。快到结尾的时候,天朔扯着嗓子喊:“我让我哥上来讲两句。代哥,你上来讲两句呗。”
台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,“哟呵,谁啊?加代来了?是那个加代吗?”
加代这会儿可真是骑虎难下了,只能站起身来。台下又是一阵骚动,“哎呀妈呀,还真是加代,太牛了!”有人开始起哄:“代哥,快上去讲两句,我们可都没听过你讲话呢。”
几个人连推带拉的,把加代弄到了台上。加代往舞台中央一站,接过天朔递来的麦克风,说:“大伙儿晚上好啊,天朔是我兄弟,非得让我上来讲两句,我哪儿会讲啥啊!我先给大伙儿鞠个躬。”说着,加代就弯下腰,给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。台下顿时响起“噼里啪啦”的掌声。加代直起身子,接着说:“天朔啊,你唱歌就好好唱,交朋友就真心交。人这一辈子啊,真情实意最重要。你要是非得让我讲两句,那我就啰嗦几句。第一,跟谁相处都得真心实意。第二,咱不欺负别人,但谁也别想欺负咱们。天朔,哥们要是需要你帮忙,你可得尽心尽力。你需要哥们的时候,哥们也绝不含糊。行了,我也没啥可讲的了,麦克风给你。”加代说完就把麦克风塞给了天朔。
天朔接过麦克风,嘿嘿一笑,说:“我哥这……来,大家给我哥鼓鼓掌。”台下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这世上啊,总有那么一些人,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,说白了就是,见不得别人好的人那可是一抓一大把。就说天朔办生日宴那天吧,前排坐着一帮人,领头的是个叫梁志春的,外号老蛋。这老蛋都五十五六了,可看着跟小伙子似的挺年轻,身边还围了十五六个兄弟。
老蛋就问身边人:“加代是谁啊?”
旁边人回:“春哥,他是北京东城那块儿的。”
老蛋又问:“那他是干啥的呀?”
那人说:“也没听说他具体干啥营生。就听说在北京东城开了个饭店,这人挺会处事儿的。北京那些混社会的都给他面子,他跟天朔关系也铁。”
老蛋瞅了加代一眼,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:“C,我看他年纪轻轻的,还挺能嘚瑟,都跑舞台上去了。天朔上舞台唱唱歌、说说话,人家本来就是歌手,是明星。他算个啥玩意儿啊?长得跟个猴似的,一点人样都没有,还上去讲啥话啊?”
这宴会可热闹了,梁志春和加代都坐在头一排,中间就隔着一张桌子,不过梁志春说的这些话,加代压根儿没听着。
宴会一开始,臧天朔就挨桌敬酒,先到了加代这桌。天朔问加代:“哥,喝酒没?”
加代说:“我就少喝点得了。”
天朔不依:“哥,今天你最少得喝五瓶白的。我跟你说啊,你要是提前走了,别人不挑你,我肯定得挑你。你啥酒量我还不清楚?来,咱俩干一杯。”
天朔刚要和加代碰杯,就听见老蛋扯着嗓子喊:“天朔,天朔!”
天朔抬头一看:“哎,春哥。”
梁志春一招手:“过来,还没完没了啦?在那桌站半天了,我们都等着你呢,赶紧上这桌来敬酒,都等你半天了。快点儿!”
加代笑着推了推天朔:“快去快去!”
天朔一边往梁志春那边走,一边回头说:“哥,一会儿回来跟你喝。今晚可别走啊,必须多喝点。”
加代说:“上那边敬酒吧。”又把天朔往那边推了推。
天朔走到梁志春身边,说:“春哥,喝一杯。”
梁志春问:“台上讲话那小子是谁呀?”
天朔有点懵:“哪个?”
梁志春说:“就是台上讲话那个。”
天朔一听,赶紧说:“这不我哥吗?北京加代,你不知道啊?”
梁志春皱着眉头说:“我真不知道。他挺牛啊?”
天朔一脸得意地说:“牛!在北京可有名了,少壮派。这人脉基本都维到位了,现在不管啥人……”“不管老的少的,都得给他几分薄面!”
梁志春撇撇嘴,道:“瞧他那德行,长得……”
“得嘞,春哥,你少开些不靠谱的玩笑,那可是我铁哥们儿,别乱嚼舌根。”
梁志春挠挠头,问:“那啥,今晚还有别的安排不?”
天朔笑道:“那必须的,等会儿去我九吧。”
梁志春不屑道:“你九吧?我都懒得去,咱换个地儿咋样?找个大点的夜总会。”
“成,我这就让助理去订个场子,今晚我包场。”
梁志春眼睛一亮:“那我晚上再放开喝,现在少喝点,留着肚子晚上喝。”
“行行行,你随意。”天朔摆摆手,去别处敬酒了。
老蛋时不时地瞅加代一眼,怎么看怎么不顺眼,怎么看怎么烦。特别是看到加代那桌,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,都扯着嗓子喊,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跟加代熟络,还能一块儿喝酒。梁志春实在看不下去了,骂道:“这帮家伙都是他妈有爹生没爹养的吗?一个个跟奴才似的,跟哈巴狗一样。给这么个玩意儿敬酒,长得跟猴精似的,有啥好敬的?你们都瞧瞧!”
一桌子人听了梁志春这话,都笑得前仰后合。这桌上有个不认识梁志春,但认识吴迪的家伙,端了杯酒走到吴迪身边:“迪哥。”
“哎呀,老二,我都没注意到你!”
老二一指:“迪哥,你认识那边那个老蛋不?”
“谁呀?”
“叫梁志春,外号老蛋,你认不认识?”
吴迪瞅了瞅,说:“我不认识,咋了?”
“你是不是跟代哥关系铁?”
“那当然。”
老二愤愤道:“他在那桌一直骂代哥,我都听不下去了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,说代哥长得跟猴似的。迪哥,你给代哥提个醒儿,他在那边骂半天了。”
“行,我知道了。是不是闹着玩的?是不是跟我哥认识啊?不会有啥仇吧?有仇的我都认识。”
“今儿个来的都是朋友,没仇人。”
“不是开玩笑,是真骂呢,说瞧不上代哥。”
吴迪一听,眉头就皱了起来。火了,有人气呼呼地嚷道:“哎呀妈呀,他算老几啊,还敢瞧不起我代哥?你等我一下,我跟我哥说一声去。”
这时,加代被一群人围着,跟大明星似的被众星捧月。吴迪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过来了:“哥,你喝了多少啦?”“吴迪啊,咱别喝了,我这肚子都快成酒缸了,实在是喝不动喽。”
“哥,那边有个小子,你认识不?”
“哪个呀?”
吴迪伸手一指:“就那个梳着大背头,年纪挺大,满脸褶子跟老树皮似的,还露着俩大白牙的那个,你认识不?”
“不认识啊,那是谁呀?”
吴迪说:“他在那桌跟人扯了半天了,一直说你坏话,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压根瞧不上你。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呢,我朋友跟我说不是,他就是故意骂你、贬低你。”
加代瞅了一眼,说:“别理他。”
“哥,要不我过去问问他,看他到底啥意思?”
加代说:“没必要,今天天朔过生日,啥人都有,哪能人人都夸你代哥啊?看不上我、背地里骂我的人多得是,你要是一个个都收拾,能收拾得过来吗?别管他,让他骂去,咱回桌接着喝。吴迪啊,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,以后还咋在社会上混?快回去吧。”
“不是,我听他……”
加代一摆手:“哎呀,有啥大不了的?他又没骂你,他骂我,我都不当回事儿,你跟着计较啥呀?”加代一推,吴迪就转身回去了。
加代越是不搭理老蛋,老蛋心里就越不得劲儿。他一挥手:“你们几个跟我过去敬酒。”
端着酒杯走到加代这桌,梁志春说:“来,哥几个,大老远来的都是客,我是本地的,跟天朔也认识好几年了,咱互相认识认识哈,我姓梁,叫梁志春,外号老蛋。”
看着满脸大麻子的五雷子,老蛋问:“哥们儿,咋称呼啊?”
“我叫五雷子。”
“哎哟,唐山大四头的弟弟,是吧?”
“是我。”
“来,喝一杯。”
梁志春跟五雷子喝了一杯。接着,老蛋挨个儿给人敬酒。轮到加代时,老蛋瞅了他一眼,说:“老弟,你给大哥我让个座儿,让我坐下。”我站这儿半天了,你眼瞎啊?咋一点儿眼色都没有!”加代还没来得及张嘴,五雷子“嗖”地一下就蹦起来了,扯着嗓子喊:“你丫咋说话呢?这是我大哥!”
“谁是你大哥?”
“这是我大哥,北京来的加代!”
梁志春一听,乐了:“你就是加代啊?我听人说过。刚才我在那边桌上喝酒,有个兄弟还跟我提了一嘴,说北京有个啥代的,我这才有点印象。哎呀,这桌人都喝过一轮了,就把你给落下了,这可不行。宁可漏掉一个村,也不能漏了你这一户啊。兄弟,来,喝口酒,咱俩认识认识,我肯定比你大,你得喊我春哥。”
“来,春哥,你好!”加代站起身,两人碰了下杯子。
梁志春问:“你今年多大岁数了?”
“我今年还不到四十呢。”
老蛋插话道:“我看你挺年轻的,像你这个年纪,正是学东西的时候。老弟,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大哥我走南闯北,啥都见过,给你传授点经验。不管走到哪儿,做人得低调点儿,夹着尾巴做人,才能走得远。你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吗?黑白两道都有。天朔是我兄弟,我经常跟他说要低调。我看你刚才那样儿,有点太张扬了。”
“是,我也经常提醒自己要低调。”加代笑着说道。
老蛋说:“你能有这个觉悟就挺好,以后说不定能发展得更好。来,咱俩再喝一杯。”
俩人碰了下杯,代哥笑呵呵地抿了一小口,梁志春却直接一口把酒干了。
放下酒杯,梁志春说:“老弟,你上我那边坐会儿,我在这儿跟大伙再喝两杯,咋样?”
“行,那你就在这里喝吧。王瑞,咱俩去隔壁桌。”说完,加代转身准备去吴迪那桌。加代不想跟梁志春一般见识,觉得他就是个喝多了撒酒疯或者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老混混。可没想到,加代刚要走,就听梁志春说:“我真得跟你们说道说道,你说天朔也是,啥人都往这儿请。我没别的意思啊,五雷子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五雷子翻了个白眼。有人没好气地嚷道:“你骂谁呢?怎么啥人都往这儿拉啊?”
梁志春赶忙赔着笑脸解释:“不是那意思,你瞅瞅咱们前排坐的这些人,哪个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儿,多少都懂点规矩。可有些货色……唉,不说了不说了,来,咱接着喝酒!”
这话恰巧被加代听见了,他扭过头看了梁志春一眼。王瑞凑到加代身边,小声问:“哥,他说这话啥意思啊?”
加代摆了摆手,满不在乎地说:“甭搭理他,他算哪根葱啊?他说你哥不行,你哥就真不行了?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,咱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。走,咱去吴迪那桌坐去。”
两人刚走到吴迪旁边,就听见五雷子在那边扯着嗓子喊:“春哥,没事儿你就回去吧,咱俩实在聊不到一块儿去。代哥,代哥!”
加代一回头,应道:“哎,老五。”
老五招了招手,急切地说:“你快回来,咱俩聊聊生意上的事儿。这桌也就你能跟我把事儿说明白。除了你,还有谁能跟我谈上亿的大买卖啊?你快回来,别磨磨唧唧的了。春哥,你赶紧走吧,改天咱再接着喝。”
梁志春一听这话,立马不高兴了,嚷道:“老五,你啥意思啊?是不是看不起你春哥?”
五雷子撇了撇嘴,说:“我哪敢看不起你啊?咱俩不就是酒友嘛,喝酒还行。我今天有正事儿,得跟代哥商量商量生意,打算一起合开矿,投十好几个亿呢,跟你实在聊不了。代哥,你快回来。春哥,你咋还稳稳当当地坐着呢?难道就你会喝酒啊?快走吧!”
梁志春一听,火“噌”地一下就上来了,大声说:“不是,啥叫就我会喝酒啊?”
五雷子一摆手,不耐烦地说:“别扯那些没用的,你就会喝酒,有本事你跟人聊生意去啊。快走吧!”老梁坐在那儿,动都没动。五雷子又催道:“春哥,咋还不走呢?”
梁志春梗着脖子,说:“不是,老五,我今天就坐这儿不走了,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撵走?咋的?我好心过来跟你们喝杯酒,还瞧不上我了?咋还撵我呢?”
五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,说:“你说你咋这么难伺候呢?”
加代笑着出来打圆场:“老五,大哥想喝酒,你就陪他喝点儿呗。”
梁志春手指着加代,说:“有你啥事儿啊?”
加代一听,愣了一下,问道:“你刚说啥?”
“我说关你屁事!”
这话一出口,五雷子和这一桌人都懵了,脑袋“嗡”地一下。旁边三四桌的人也都被吸引,纷纷扭头往这边看过来。梁志春那家伙,压根儿就没觉得要出啥乱子。他还扯着嗓子嚷嚷:“我正跟老五谈事儿呢,关你啥事儿啊!再说……”
话还没利索说完呢,五雷子抄起个九瓶酒,“哐当”一声,直接砸在了梁志春脑袋上。梁志春(外号老蛋)当场就“扑通”一声摔到了桌子底下,脑袋上那口子开得老大,血“咕嘟咕嘟”地直往下流。五雷子一摆手,冲着保镖就喊:“给我揍他!”
这还没等别人动手呢,加代一个箭步冲上去,一脚就踹在了老蛋脸上。紧接着,王瑞、吴迪,还有五雷子的保镖,连旁边两三桌的人都围了过来。也就十秒钟的功夫,老蛋就被打得满脸是伤,鼻青脸肿的,抱着脑袋缩在桌子底下,死活不敢出来。
这时候,天朔正端着酒杯敬酒呢,一回头,愣住了:“这是咋回事儿啊?都别打了!”
天朔赶紧跑了过来。那些个流氓,最爱看热闹打架了,也都跟着围了过来,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咋回事儿。
有人就说了:“那梁志春,就是老蛋,你不知道啊?”
“知道啊,老蛋咋的了?”
起初,是老蛋辱骂加代,结果脑袋被五雷子打得开了花。一帮混社会的人也想借此机会和代哥拉近关系,便围着老蛋一顿狠揍。臧天朔好不容易挤到前面,把代哥拉开,又推着五雷子说:“别打啦,别打啦!”
代哥突然指着老蛋,气得火冒三丈道:“嘿,你这个老家伙,要是我把丁健带来,今天非卸了你的腿不可!”天朔赶忙上前阻拦,劝说道:“哥,您这是何必呢?消消气吧!”代哥怒气未消,冲着天朔说道:“天朔,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,我真……”天朔连忙赔笑着说:“是是是。老五啊,赶紧把代哥请出去,别在这儿闹事儿了。”
五雷子那脾气也是相当火爆,大声喊道:“就今天要不是我哥脾气好,又赶上是天朔过生日,你这个老家伙,我非把你煮了不可,你信不?”天朔赶忙张开双臂,招呼众人:“大家都散开,把两位大哥请出去。”
结果在把梁志春从桌肚下面拽出来的时候,老蛋那模样,就像裹了一层辣椒酱的松花蛋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天朔瞧见了,关切地说:“春哥,去医院看看吧,别硬撑着。”老蛋疼得直咧嘴:“哎呀,不用了,浑身哪儿都疼啊,这帮小兔崽子,我以前对他们可好了,真是白费心思了。”天朔劝道:“行嘞,春哥,您就听我的,去医院检查检查。”说完,天朔叫了两个人把老蛋送去了医院。
这边加代等人接着继续喝酒,喝完之后还觉得不过瘾,又去夜总会接着喝。
第二天早上,代哥打算回北京。五雷子紧紧拉着代哥的手,一脸不舍地说:“哥呀,我可舍不得您走啊!”代哥白了他一眼说:“去去去,我又不是不回来了,你搞得好像我要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。”五雷子赶忙解释道:“不是,哥,咱俩见一面多不容易啊。过个三两天,我就上北京去看您。”代哥点点头说:“行,快去吧。”五雷子又兴奋地说:“哥呀,您看看我新买的车咋样?”代哥打趣道:“我看出来了,你哪里是舍不得我,分明就是想在我面前炫耀。”五雷子着急地说:“哥,我一方面是真舍不得您,另一方面就是想让您看看我新买的车。我一下买了四辆呢,您看看嘛。”说着,五雷子指着四辆崭新的劳斯莱斯。加代一看,不禁赞叹道:“哟,一下买四辆,行啊,真厉害!”五雷子乐开了花,脸上的大麻子都跟着动了起来,一上车就离开了。加代也踏上了回北京的路。
臧天朔生日宴上的这点小插曲,加代根本没放在心上。天朔生日过后第三天,南城四哥小利给加代打来了电话:“代弟,你在哪儿呢?”加代回答道:“四哥,我在家呢。”小利又问:“中午有饭局没?”加代说:“没有,我刚起床。”小利热情地说:“我请你吃饭,可别推辞啊。咱不去八福九楼了,去全聚德。”加代一听,心里犯起了嘀咕:“这是怎么回事啊,有事儿直说不就得了。”小利说:“见面再说,我找你,你还能不来呀?”加代只好答应:“行,那我过去。”
中午,加代来到全聚德楼下,就看见小利四哥的车已经停好了。他推开包厢门,一眼就看到了小利四哥,旁边还坐着脑袋上缠着纱布的老蛋。小利招手示意:“来,代弟。”小利看着老蛋,对加代说:“行了,春哥,我得说你几句,你这张嘴有时候太没把门的了。代弟呀,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大哥,我俩在八几年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,那时候你四哥我还在里面待了好几年呢,你先坐下。”加代看了看老蛋,坐了下来,说:“我俩认识。”小利说:“我知道你们认识,春哥跟我说了,在廊坊让你好好收拾了一顿,就是天朔生日宴上的那事儿。”加代有点惊讶地说:“四哥,你都知道啊。”
小利接着说:“我也是刚刚知道。春哥找到我,让我收拾你。我能那么做吗?那是我代弟啊,这不是开玩笑嘛。我就说让他来北京,我把代弟给你找出来,咱哥几个一起吃顿饭,互相认识认识,以后就是朋友了。”加代没有说话。小利又说:“代弟,我跟你讲,大学时候有天晚上,来了一个身上背着命案的大个子,以前在北京就跟我有仇,到宿舍就要杀了我。我这身材瘦小,知道打不过他,就先下手为强,把他打得只剩半条命了。”加代好奇地问:“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?”小利说:“我没跟你们任何人说过,就杜崽知道。那次是春哥替我扛下来的。这么说吧,要不是春哥,因为这事我至少还得加刑七八年,也不可能那么快出来。”加代恍然大悟道:“那我明白了。”
小利认真地说:“代弟,找你来没别的意思。春哥,我给你介绍清楚,这是我最好的兄弟加代,听明白了吧?也是现在北京城混社会的头号人物,不管是老混混还是小混混,见着我兄弟都得规规矩矩的。你明白我的意思不?”老蛋连忙点头说:“明白明白。”小利趁热打铁说:“明白就握个手。代弟,不打不相识,通过这件事大家互相了解了解,以后一起合作做点生意,四哥我就当这个中间人,你们多亲近亲近,咋样?”
加代看了看老蛋,伸出手说:“你好啊,春哥。”梁志春还有点摆架子,嘟囔着:“老四,你……”四哥一摆手说:“行了,握个手!他比你小,叫代弟,认识认识,以后好相处。”梁志春这才伸出手说:“代弟!”加代客气地说:“春哥,你好!上次在廊坊那事真不好意思,您身上的伤还疼不?”老蛋皱着眉头说:“咋不疼呢?疼死我了。”老四笑着说:“疼啥呀,喝点酒就好了。谁叫你嘴没个把门的呢?代弟呀,能喝点酒不?”加代点点头说:“能喝点。”
小利高兴地说:“那就别走了,咱们喝个痛快。服务员,上酒!”酒端上来后,加代浅浅地倒了一杯,站起身说:“四哥,春哥,兄弟我还有事,一会儿外地朋友要来。四哥,您明白的,上官林他们到了,我得安排吃饭呢。别的我也不多说了,四哥,您找我啥意思,我心里有数。以后春哥要是有啥事,尽管吩咐,在北京,我能帮上的肯定不会推辞。不过您是四哥的朋友,估计也没啥事会求到我,四哥办不了的事,我也够呛能办;我办不了的事,四哥肯定能搞定。”
加代这么一捧小利,小利哈哈大笑道:“你这小子,晚上……”加代说:“晚上我就不在这儿了。这杯酒喝完,我就得走。四哥,晚上你们去哪儿,您告诉我,我给您安排行不行?”小利摆摆手说:“哎呀,不用你安排。”加代站起身,仰起脖子把酒干了,打了个招呼,转身就出去了。
包厢门关上后,老四对老蛋说:“我这个兄弟怎么样?别看他年轻,为人处世那是相当厉害。打架也不含糊,手下有很多能人。”老蛋不服气地说:“拉倒吧,也就打我厉害。”四哥严肃地说:“你可别真的挑理啊。我跟你说,这事都过去了,我也替你把话都说清楚了,酒也喝了,事儿就这么算了。大春,你要是再找麻烦,别说加代不答应,我都不会饶过你。”
老蛋想了想,说:“肯定不会再找麻烦了。正好您让我来北京了,我求您帮个忙。”小利说:“啥忙你直说,只要我能办到。”老蛋说:“您肯定能帮上。”小利说:“行,你啥情况我还能不了解嘛,你说吧。”老蛋说:“我就问您,我在大学里替你扛了七年,算不算帮过您,有没有对您有恩?老四,您摸着良心说,那天晚上我去医务室回来,你就跟我说你把那人扎了,是不是?”小利赶忙说:“别再提这事了。大春,你的恩情我记一辈子。要是别人在加代面前耍威风,我肯定收拾他。为啥帮你介绍认识加代?就是因为你对我没得说。”
老蛋接着说:“那行,我也不跟您藏着掖着。老四,现在生意太难做了,我都没什么收入,手下这帮兄弟跟着我,养家糊口都成问题。”小利问:“你那个夜总会,还有饭店呢?”老蛋叹了口气说:“现在生意不好,赚不了几个钱。”小利又问:“那游戏厅呢?”老蛋苦着脸说:“哎呀,能挣几个子儿呀?我手底下七八十号兄弟,哪个不得分一点。”小利建议:“那你裁掉一些兄弟呗,养那么多人干啥?”老蛋连忙摇头说:“我哪能裁呀?我年纪越来越大,这七八十个小孩跟我多少年了,我把他们裁了,我这脸往哪儿搁呀?传出去,人家不得说老蛋现在没排面了。”
小利被老蛋叫住,只见老蛋一脸堆笑地凑过来,小利有些疑惑地问:“你找我究竟有啥事儿啊?”老蛋搓了搓手,赔着笑脸说:“这不快到年底了嘛,我寻思着在南城开几场大赌局。老四,您人脉广、路子多,帮我张罗些人来玩呗。这事儿对您来说就是小事一桩。到时候挣了钱,咱哥俩平分。”小利连忙摆了摆手,说道:“可拉倒吧,我又不缺这点钱。”老蛋一听急了,脸都涨红了,大声说道:“咋回事啊?老四,你就不能帮我这个忙吗?”小利看着老蛋着急的样子,心软了下来,说:“我帮你。这么多年你头一回求我,我要是不帮,那也太不讲义气了。你打算开多久的局啊?”老蛋想了想,说:“看着办吧,主要就是年前年后这段时间。我知道您在南城混得开,黑白两道都吃得消,没人敢找您麻烦。您一定得帮我把这局搞起来。我年前年后也不多弄,就十场二十场,挣点小钱就行。您帮我招呼些客人过来行不?”
小利皱了皱眉头,问道:“设局的钱你有吗?”
老蛋拍了拍胸脯,自信地说:“设局的钱我还是有的。”
小利点了点头,说:“行,那这事儿我帮你办。走,去喝酒。”其实小利心里不太愿意,但又不好拒绝。当天晚上,酒喝得差不多了,小利清了清嗓子,严肃地说:“你搞赌局我不反对,但有件事你得记清楚。”
老蛋赶紧坐直了身子,急切地问:“哪件事啊?”
小利认真地说:“加代的兄弟哈森在南城方利九店的负一楼有个赌场,你可别坏了人家的生意。要是你去抢人家的客人,那就太不地道了。”
老蛋连忙摆了摆手,说道:“我哪能干那缺德事儿啊?我这就是临时开几场局,搞完就结束。愿意来我这儿玩的人自然会来,我怎么会去抢别人的客源呢?老四,我也把话说清楚,要是有人自己愿意来我这儿玩……”
小利马上打断他的话,说:“要是人家自愿来的,我没意见,别人也没话说。我的意思是咱得凭良心做事。我在南城帮你张罗几场,让你挣点钱,这都没问题。但你可别跟客人乱说话,让人家别去哈森那儿,来你这儿。你要这么干,我都没脸见加代了。”
老蛋赶紧保证道:“不会的,你放心吧。”
小利说:“那行,我就帮你这个忙。这一两天我给你回信,给你选个合适的地方,再去招呼些客人。”
老蛋高兴地说:“行,我等你消息。”
当天喝完酒,小利就开始着手帮老蛋张罗赌局的事儿。老蛋没回廊坊,而是联系上了在号子里认识的朋友郭辉。郭辉在海淀混得还不错。老蛋拨通电话,问道:“辉呀,你在哪儿呢?”
郭辉回答道:“我在海淀呢。”
老蛋把准备在南城开赌局的事儿跟郭辉说了。郭辉一听,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,说:“这可是好事啊,算我一份。”
老蛋说:“行,算你一股,咱俩合伙干。”
郭辉连忙答应:“行行行,没问题。春哥,不瞒你说,我早就想在南城开个局了。但后来发现这边局太多了,像我这种没背景、没根基,就靠自己在社会上混的,根本搞不起来。现在有南城小利帮你,这事儿肯定能成。”
老蛋说:“行,那就一起干。”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小利办事效率很高,花了五六天时间就选好了位置。这个地方离方利九店有点远,离杜崽的场子比较近,是挨着郭帅夜总会的一个小区里的迎街门面房,面积大概有七八百平方。地方定下来后,老蛋购置了桌子、沙发、电视等物品。
小利跟老蛋说:“南城的社会上没人敢找你麻烦,分公司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。我就说是我开的局,没人会来闹事,你就放宽心。”
老蛋听了,松了口气,说:“行,那我就放心了,老四,别的我也不多说了。这两天我把东西都买回来,就开始弄起来,你帮我多拉些人过来。”
小利点了点头,说:“行,你们先准备着。”
从头到尾,加代和哈森都不知道这件事,但小利做事很有分寸。把老蛋的事儿安排好后,小利给加代打了个电话:“代弟,有件事跟你说一下,你心里有个数,别觉得四哥不跟你通气。”
加代问道:“你说吧,四哥,啥事啊?”
小利解释道:“那个老蛋找到我了,说现在生意不好做,让我帮他开个局。我在南城给他选了个地方,离方利九店挺远的,肯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,大家各做各的。而且他们开的局跟你们的不太一样。代弟,这事我得跟你说一声,免得你觉得四哥背着你干坏事。”
加代说道:“不会的。四哥,你还不了解我吗,我没那么小心眼。”
小利说:“那我还是跟你说一声,一会儿我再给哈森打个电话。”
加代劝道:“四哥,你想打就打吧,我无所谓,但我觉得没必要。四哥毕竟是我们的大哥,大家都敬重你,这种事儿没必要。放局又不是只有咱们在干,那么多放局的,你还能挨个去打招呼啊?”
小利说:“我才不管他们呢,我就是跟你说一声,代弟。”
加代说:“行,没事。四哥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,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,你就直说。”
之后,四哥也给哈森打了招呼。小利做事周到,把事情都说明白了,自然没人会怪他。
老蛋把一切都准备好后,赌局就开张了。开业当天,四哥找来了一百五十多人来捧场,当天晚上输赢就达到了大几百万,老蛋抽水抽了六十多万。再加上往外放债的收入,一晚上差不多有一百多万。当天赌局散了之后,老蛋请四哥吃了饭。老蛋感激地说:“老四,啥也不说了,春哥我打心眼里感激你。”
小利说:“今天是我帮你的第一场,明天我还帮你,后天我也帮你。但以后这些人还来不来玩,那就得看你自己怎么经营了。我还是那句话,做人别太贪财,要是有人输得很惨,输得啥都没了,多少给人返回点。”
老蛋连忙说:“这事我懂,不会出问题的。”
小利又叮嘱道:“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忘,你就把自己的局开好,别人的事儿别去掺和,千万别坏了人家的生意。听明白了吗?年前年后你就搞那么几场,挣点钱,想回去就回去,也算是我帮你个小忙。”
老蛋感动地说:“老四,我都不知道咋谢你了。”
前三天,小利帮忙拉客人,很多人都是冲着四哥的为人来的。老蛋确实挣了不少钱。老蛋想给四哥分点钱,四哥一分都没要,真是个重情义的人。
第三天晚上,四哥在局里招呼客人,加代来了。加代一进门就摆了摆手,喊了声:“四哥。”
小利和加代握了握手,问道:“兄弟,你咋来了?”
加代笑着说:“你在这儿放局,还帮着这位大哥,我不得来凑个热闹嘛。我不太会玩,但输点钱我还是会的。我今晚打算输个十万。”
小利刚要说话,加代又摆了摆手:“你去招呼别人吧,咱们是自己人,你不用管我,我自己玩就行。”
加代闭着眼睛玩了一会儿,十万块很快就输光了,然后转身就走了。
三天时间,老蛋挣了三四百万,生意十分火爆。相比之下,哈森的赌场自然没平时那么好了,但哈森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。随着开业的热度过去,哈森的赌场渐渐恢复了人气,老蛋的赌局却没了刚开始的热闹。
这天晚上,老蛋的局里只有二三十个人,一晚上抽水也就一两万块钱,跟之前一天能挣好几十万比起来,老蛋实在受不了。
老蛋坐在吧台前,一个兄弟走过来跟他说:“春哥,这都没什么人了,咋办呀?要不你再给四哥打个电话吧。咱们大老远来的,要是没人来玩,这不是白忙活了嘛。”
老蛋拨通电话,跟小利说:“老四,今晚我这局里没多少人,你过来坐会儿,咱们聊聊天,晚上找个地方喝点酒。”
小利问道:“怎么没人了呢?”
老蛋说:“我也不知道啊,这两天人越来越少,昨天就想跟你说了,又不好意思开口。今天一看人太少了,你能不能再帮我张罗张罗?”
小利说:“你等我,我这就过来瞅瞅。”说完挂了电话,小利直奔赌局而去。老蛋打电话那会儿,局里还有二十多人呢,等小利一到,就只剩十来个人了。
小利问老蛋:“春哥,咋就剩这么点儿人了?”
老蛋无奈地说:“我也不明白啊,人一天比一天少,都不愿意来了。”
小利又问:“那这些人跑哪儿去了?”
老蛋回答:“都去方利九店找哈森了。”
小利听了,就说:“你找我啥意思啊?我之前跟你说过,帮你弄个三五场没问题,我去把人都喊来,大家给面子,愿意来的自然就来了。”
老蛋说:“老四,我大老远跑来的,在这儿开这个局也开不了多久,顶多十场八场就得回去。我想让你再帮帮忙,这钱我不挣也得让别人挣啊。你要是跟哈森关系好,就给他打个电话,让他生意先停两天,让我先干着。”
小利一听就火了:“你这说的啥话呀!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?我跟哈森说,你把局停几天,让我哥们儿开,这话听起来像混社会的人说的吗?”
老蛋着急地说:“老四,那你说咋办?局里都没人了!”
小利说:“没人就没呗,按理说,你也赚了不少钱了吧?二三百万总该有了吧?”
老蛋说:“哪有那么多啊?”
小利说:“别跟我撒谎了,之前那场面多火啊,天天晚上人都排着队玩,能没二百万?”
老蛋解释道:“老四,真没那么多,底下兄弟们也得分钱,我自己剩下的没多少。”
要知道,一个人要是只想赚快钱,危险往往就离他不远了。
老蛋还想着跟哈森说,让他关门给自己腾个地儿。小利一听,当场就拒绝了。他冲老蛋说:“春哥,这事儿我可管不了了,该帮的我都帮了。你要是想接着干,就在这干;不想干,就回家去。钱你也赚了不少了,面子我也给你挣够了。再让我帮你打电话啥的,不行。还有啥事儿不?”老蛋一脸愁容地说:“老四,我这局要是不开,连个人影都见不着,这可咋整啊?”
小利一挥手:“人得知道满足,钱哪有挣够的时候,全让你一个人挣啦?我走了啊。没事儿找我吃饭喝酒都行,就是别找我帮忙了啊。”
老蛋应道:“行嘞,那我就不送你了。”
小利一听,立马火了:“嘿,你这家伙,看我没用了是吧,送都不送了。得嘞,不用你送,我走!”说完,转身就走了。
老蛋寻思了一会儿,问身边兄弟:“你们谁有哈森的电话啊?”
有个兄弟就把电话号码给了他,老蛋赶紧给哈森打过去:“兄弟,你好啊,我是老蛋,小利的春哥。四哥跟你说过我么?”
哈森在电话那头回应:“哎,春哥,知道你,四哥跟我说过。”
老蛋接着说:“兄弟,你现在忙不忙啊?不忙的话,我请你吃个饭呗。”
哈森说:“今晚不行,我这局上人多,得忙活呢。”
老蛋又问:“那明天咋样?”
哈森说:“春哥,你有啥事儿就直接说,别藏着掖着的,电话里说就行,能帮的我肯定帮。”
老蛋叹了口气:“兄弟,我现在是真难啊,一帮兄弟都指着我吃饭呢。我大老远跑到南城来开这个局,廊坊那帮社会上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。这事儿要是传出去,说我混得啥也不行,多丢脸啊。兄弟,我知道你那局开得挺好,我也不好意思跟你开口,但实在是没办法了,我欠了两三千万的外债,就盼着年前放点局,把钱还上呢。”
哈森一听,说:“大哥,那你看……”
老蛋赶紧接着说:“兄弟,你要是方便的话,就帮帮大哥呗?”
“你都这么说了,而且你跟四哥关系那么好,我不帮你,那说得过去嘛。这样吧,我这就给你联系几个老板,让他们去你那儿玩玩。不过啊,你那局子可得规规矩矩的,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。”
“兄弟你就放心吧!”“我哪会搞那些啊!”
“行嘞,大哥,我跟那几个老板说一声,再给你多拉点人过来。”
“行,兄弟,啥也不说了,多谢多谢!”
“别客气,那我先挂了哈。”挂断电话后,哈森亲自给二十多个老板逐个打电话,说:“今晚情况有点特殊,说不准一会儿分公司或者哪儿就来查岗了,查得紧。这两天,你们去老蛋那儿玩吧,那儿有四哥罩着呢。”当天晚上,老蛋那儿热闹得很,光抽水就抽了二十多万。
这人呐,就是贪心不足。第二天晚上,局子里正玩得热闹,老蛋还不满足,打了个电话:“瞎子。”
“哎,蛋哥,啥事儿?”
老蛋问:“你还在玩牌不?”
“天天玩呢。”
老蛋又问:“手艺没退步吧?”
“没退步。”
老蛋说:“我在南城摆了个局,你赶紧从廊坊过来,到我局上来。我包装包装你,就说你从外地来的老板,你就在我这儿使劲儿赢,这帮人都有钱。”
“你开局子啦?”
老蛋急得直催:“哎呀,别磨叽了,你赶紧来,给我赢点钱。”第三天晚上,杨瞎子就来了。老蛋给杨瞎子开出的条件是每天五千块钱工资,赢的钱全归老蛋。要是赢得多,还有额外提成。要是没赢到,一天也固定给五千块钱,一分不少。
这杨瞎子啊,眼睛看不见,心可黑得很,一帮老板带多少钱来就输多少钱,每个人都输得精光。第一天晚上就赢了二百来万,老蛋高兴得直跳脚,说:“哎呀,太牛了!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。”
第二天晚上,这帮老板看在哈森的面子上又来了,指着杨瞎子说:“昨晚我们运气差,那哥们儿运气太好了。”三个老板不信邪,结果钱全输光了。一帮老板又输了个精光。这些有钱人,吃一堑长一智,智商肯定不低。第三天晚上……两个老板带着两个会出老千的蓝马来了,在旁边偷偷看着。杨瞎子那本事,还没到连普通蓝马都认不出的地步。那俩老板带来的蓝马,他一眼就瞧出不对劲了,忙给老板使了个眼色。几个老板心里顿时明白了,其中一个就说:“今儿个不玩啦,吃饭去。”
才玩没一会儿,这帮老板就要散场。老蛋急了,忙说:“哥几个,别走啊,接着玩!”
有个刘老板说:“你自己好自为之吧。我们是看在哈森面子上,才来你这儿捧场的。你知道哈森怎么跟我们说的不?”
“不知道啊?”老蛋一脸茫然。
刘老板接着说:“哈森让我们去他大哥那儿玩两天,说他那儿局不行,让我们去给他撑撑场面。我们在哪儿玩不是玩,就是想让你抽点水。可兄弟,你做事不地道啊!我们实实在在来给你捧场,你倒好,整这么一出!咱们都是朋友,输赢都自己人担着。你要是找个外地人来,跟咱们真刀真Q地玩,那也行,我们能接受。可你他妈竟然找蓝马来坑我们,我们缺这点钱吗?你心太黑了,抽水都满足不了你,你还是人吗?你局上人少,那是你自找的!走,咱不玩了。”
说着,这帮老板就往外走。老蛋忙喊:“不是,哎,没这事儿啊,谁是蓝马?咱局上哪有蓝马?”
可这帮老板都不理他,边走边嘟囔:“以后再也不来了,这啥玩意儿!”
看着人都走光了,老蛋冲杨瞎子发火:“瞎子,你他妈这手法太烂了!”
“我怎么就烂了?你看出来了?”杨瞎子还嘴硬。
“你闭嘴吧,你眼睛都没睁开!”老蛋气呼呼地说。
“不是,我睁开了。”杨瞎子辩解道。
“那你他妈就是睁眼说瞎话。”老蛋把杨瞎子一顿臭骂。
这帮老板到了哈森的场子。哈森一看,忙问:“刘哥,咋又回来了?”
“哈森,你这办的啥事儿啊?”刘老板不满地说。
“咋啦?”哈森一脸疑惑。
“刘哥对你办事不满意了?”哈森还是懵。
“你让你赵哥跟你说吧。”刘老板指了指老赵。老赵往前一站,说:“你那哥们儿到底是啥人啊?”“咱们在哪打牌不是打啊,可那家伙居然找个老千来坑咱们钱,这事你知道不?这两天在那儿玩,咱输得底儿掉,裤兜比脸还干净。第一天去,我就看出那小子不对劲,有猫腻,但我当时没当场揭穿他。第二天去还是他,今晚去还是这小子,这不是瞎搞嘛!”
哈森一听,赶紧问:“输了多少啊?”
“哎呀,输多少跟你没关系。跟你说这事儿,就是让你以后别跟这人来往。”
“不是,赵哥,你等等我。”哈森说完,就去办公室拿起电话打给代哥,“哥,我跟你说个事儿。”
“啥事儿?说吧。”
哈森就把那帮老板的话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代哥。加代一听,问:“那你打算咋办?”
“哥,我想用咱们这个月挣的钱,赔给这帮老板。他们都是看咱们面子才去的。”
加代说:“你等我,我去你那儿,咱们见面再说。这帮老板跟你关系咋样?”
哈森说:“好啊,天天都来,从不落下。这会儿有点不高兴了。”
“我这就过去。”加代说完,放下电话,让王瑞去书房,把茅台酒和中华烟都搬上车,然后直接去方利九店。
到了哈森的场子,加代不停地作揖。一帮老板都客气地说:“代弟,没事儿。”
加代一挥手,“王瑞,把烟和酒放这儿。”
老板们一看,赶紧说:“不是,代弟,你这是干嘛?”
加代说:“大哥,我跟哈森商量过了,这事儿是我兄弟做得不对,不地道。几位大哥输了多少钱,说个数,这钱我们出,不能让你们吃亏。”
十多个老板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又看了看哈森和加代。哈森说:“大哥们,你们输了多少钱,我和代哥出,一分钱不用你们掏,是我叫你们去的,输多少都算我们的。”
老刘一摆手,“代弟,森弟,你俩能说出这话,还带了烟酒来,咱们心里都暖和。咱们这帮哥们嘴上不说,心里都明镜似的。”有位老哥一拍胸脯,扯着嗓子说:“咱都不差钱,别说两三百万了,就算后面再加个零,两三千万那也不算啥大钱!”“咱是缺钱的主儿吗?咱是觉得森弟和代弟人实在,靠谱,跟他们处着舒心!咱哪儿不能玩啊?多少地儿等着咱去呢,可咱哪儿都不去,就爱来你们这儿玩。”他还接着吹牛:“在澳门,一年输个一亿两亿的,咱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!代弟,你俩说出这话、做出这事,咱这帮兄弟心里就有底了。啥也别说了,以后咱该来还来,钱一分都不要你们的。咱过来就是想把事儿跟你们说清楚,没别的意思。我跟你们说啊,那种人可不能交,咱这就走了。”
加代拉着刘老板,刘老板摆摆手,说道:“代弟,别的啥也不说了,你要再给我拿钱,那就是不把我当哥了。明天晚上六点我还来玩,平时啥样还啥样。”说完,刘老板转头问大家:“各位,这样行不?”
“老刘说得对,咱都这意思。”大伙纷纷应和。
刘老板又对加代和哈森说:“代弟,小快乐九我拿走了,这在咱这儿不算啥钱,回去抽了喝了,这是哥们给的情分,但钱一分都不要,走了啊。”
加代赶忙说:“哎,我请大家吃个饭。”
“不用不用,走了啊。代弟,森弟,你们好好过,那种人少搭理。”说完,十多个老板转身就走了。
到了办公室,加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。哈森和加代对视一眼,哈森着急地问:“哥,这可咋整啊?你拿个主意呗。”
加代一拍大腿:“哈森,你别跟着我,我过去找他一趟。”
“哥,你去找他咋说呀?那是小利四哥的朋友。”哈森有点担心。
加代一瞪眼:“谁朋友咋的?我找他去!”
“哥,你要去的话,可得好好说啊。”哈森还是不放心。
加代一摆手:“哎呀,你别管了。我过去说,你去不合适。”
加代从方利九店里出来,王瑞开车,直接往老蛋的场子去了。场子里人不多,就几个小孩在那儿玩。老蛋看到加代进来,我赶忙笑着迎上去:“哟,代弟,你咋跑这儿来啦?”
加代跟老蛋握了握手,问道:“春哥,你这场子咋样啊?”
老蛋叹口气说:“就那样呗,不咋好也不咋坏,就这么凑合着活呗,能咋整啊。”
加代说:“春哥,我找你有点事儿,咱能聊聊不?”“有啥不能聊的,快坐!”老蛋一边说,一边扭头喊服务员给加代泡了杯热茶,自己则点上一根烟,猛抽起来。
加代开了口:“哥,我没别的意思哈。当初你开场子,兄弟我肯定去捧场了,对吧?”
“那还用说,代弟你够意思,仁义!”老蛋赶紧应道。
加代抽了口烟,慢慢说:“有些话,我不想说太明白。咱兄弟之间,把话挑明了,伤了和气,咱俩心里都不得劲儿。”
老蛋皱了皱眉,问:“你这话啥意思啊?”
加代弹了弹烟灰,说:“哈森给我打了个电话,我跟那帮老板也见了面,他们都跟我说了。一开始我还跟我大哥拍胸脯保证,说绝对不是那么回事儿,那可是我四哥的朋友,不可能干那缺德事儿,你说对不?”
“那肯定对啊!代弟,我明白你意思了。”老蛋赶忙点头。
加代瞅了他一眼,问:“我啥意思啊?”
老蛋一拍大腿:“你是不是怀疑我场子里有鬼,我让蓝马子赢那帮老板的钱啦?是不是这个意思?”
加代摆摆手:“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。”
老蛋一拍胸脯:“代弟,你这意思我还能不懂?我老蛋绝对不可能干那事儿!我要是干了,不光丢你和小利的脸,更对不起哈森。那哥们多够意思,多帮我啊……”
加代一抬手,打断他:“行啦,春哥,这都二十来天了吧?”
老蛋点点头:“嗯,差不多。”
加代盯着老蛋,说:“不少人跟我说,你在这儿开场子不太顺,有些社会上的混混想来收保护费,都被我给拦回去了。就连分局和市局都给我打过电话呢。”“老蛋,你认不认识田壮啊?”
老蛋直摇头:“不认识,这人干啥的呀?”
加代吸了口烟,慢悠悠道:“你不认识拉倒。他也给我来电话了,说要去你那儿查查,我给挡回去了。跟你说哈,田壮要是真去了,你挣那点钱都不够他罚款的。哥,听我的,见好就收吧,你挣的钱可不少了,我大概算算,咋也得有几百万了吧?”
老蛋赶忙摆手:“没有没有,代弟,我跟你说实话,就挣了一百多万,刚刚够本。”加代一听,心里就有数了,这老蛋,没法深交了。加代接着说:“行,不管挣多少,没亏就行吧?”
老蛋点头:“那倒是,没亏。”“不是还挣了一百多万嘛?”老蛋又点头:“对,一百多万。”
加代就劝他:“那你拿着钱回家得了呗,这段时间顺风顺水的,也没人找你麻烦。以后要是出啥事儿,代弟我肯定给你解决,咋样?明天晚上我把四哥叫出来,咱仨一起吃个饭,把这摊子收了。”
老蛋看了看加代,加代笑着问:“咋啦,哥你有啥想法?”
“兄弟,哥我哪儿没做好,咋就要赶我走呢?”老蛋一脸疑惑。
加代赶紧说:“我这哪是赶你走啊,哥,我就是跟你商量商量。”
“我可不能走,我才挣这么点钱,能去哪儿啊?再说了,你净吓唬我,忽悠我。小利在南城那可是厉害得很,黑白两道都通,谁敢找我麻烦?就算真有,我一个电话,小利能不帮我?老四对我也挺好。代弟,我跟你说,你年纪小,不懂。我救过小利的命,他这辈子都得记着我的好,没我,他都不会回来,明白不?”
“哥,我说的是好话,你咋就不明白呢?”加代有点无奈。
“我明白,可我也知道,你就是想赶我走。”老蛋还是坚持。
加代一听,也不藏着掖着了:“行,话都说到这儿了……”“我就不绕弯子了。你和四哥关系铁,我跟四哥也熟,咱可别最后整出什么乱子,到时候谁都不好看。”
“代弟,你说明白点儿啊。”老蛋催着说。
加代一拍桌子,大声道:“我还不够明白吗?大哥,我直接说,这地儿你别干了,就是我说的!”
老蛋一脸懵:“为啥非得赶我走?”
加代直接说道:“不想让你在这儿待了,就得赶你走。我对你算客气了,要不是你和四哥熟,我早把这摊子给砸了,哪能让你这么跟我说话?”
“为啥啊?”老蛋还是不明白。
“为啥?你自己心里没数吗?非要我挑明了说?哈森给你找的那帮老板来,你哪儿找的蓝马?那个小瞎子,是不是你?”加代说着,瞅向旁边一个眯缝眼的小子问。
杨瞎子一听,忙摆手:“哎,真不是我啊!”连着说了好几个“不”。
加代眼睛一瞪:“还跟我磨叽啥?别到时候撕破脸,钱也赚得差不多了,赶紧撤,行不?”
“要我不撤呢?”
加代一听,火了:“不撤?信不信我把你这赌局给掀了?你干的这事儿,太不是人了,懂吗?耍我哥们呢?就算你跟小利四哥铁,那又怎样?我不是不给四哥面子,但四哥要知道你干的这些缺德事儿,也得揍你,信不信?”
老蛋一撇嘴:“我给老四打个电话问问。”
“别打!”加代一挥手。
“我得打,这事儿得跟老四说。”老蛋边说边掏手机。加代抬手“啪”地一声,拍在老蛋手腕上:“说了别打,没听见啊?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。痛痛快快走,明天就搬,这事儿我不跟你计较,以后还当你是朋友。你要是非得给四哥打电话,把事儿闹大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,我现在就能收拾你,听明白没?”
老蛋斜着眼瞅加代,一脸满不在乎。加代皱着眉头:“你看我干啥?没听明白我话?”
“你咋收拾我?”
加代眼睛又一瞪:“咋的,你觉得我收拾不了你?没那本事?”
“老四能管我,在北京我打不过你。但老四要管我,我就不走。我就不信,我救过老四的命,他还能撵我走?”
加代冷冷地问:“你确定了?”
“确定了,你别在这儿吓我。”
“行,你等着吧。”加代说完,起身就往外走,王瑞也赶紧跟上。
老蛋抱着胳膊,嘟囔着:“能咋的,还跟我装。”
上了车,加代立刻拨通电话:“柴哥,把管子帮的人都叫上,去南城,郭帅夜总会旁边,赶紧过来。”
“代弟,咋回事儿啊?”“别问那么多,赶紧把管子帮的人全喊来,至少给我凑齐二百号人!”
“代弟,我马上就到。”电话那头老柴应声道。
“动作快点!”加代说完,直接挂了电话。
老柴那边不敢怠慢,赶紧召集管子帮的兄弟。不到四十分钟,一百三四十个拿着家伙的兄弟就赶了过来,有拿大砍刀的,有拿大钢管的,还有拿大扎Q、大叉子的……
加代看到这帮人手里的家伙,差点笑出声。老柴和老钟一人拿了把五连发,晃晃悠悠走到加代面前。老柴一挥手,“代哥!”加代也赶紧回应,“柴哥,钟哥!”
老柴开口就问:“代哥,这是咋回事儿啊?”
加代一指老蛋开的赌场,“没啥大事儿,一会儿你们把赌场给我围了,记住啊,千万别动手打人,听明白没?把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搬到你们赌场去。”
老柴一听,有点愣,“搬我们那儿干啥呀?”
“都给你们了,拿走拿走,就是别打人。要是手痒痒,就扇他们两嘴巴吓唬吓唬。我先走了啊。要是有人问你们是谁,别跟他们废话,直接放两Q,让他们知道厉害,乖乖服软就行。里边带头那叫老蛋,可千万别碰他,那是我朋友的朋友。”
“行,那还有啥值钱的不?”
“钱就别抢了啊。”
“好嘞!”
加代把事儿都安排好了,一屁股坐进劳斯莱斯里,一挥手,“走!”
老柴也跟着一挥手,“走!”
这一百三四十号人,身上都带着家伙,拿着Q棍棒,一股脑儿冲进了老蛋的赌场。老蛋一看这阵势,赶紧喊:“哎,你们这是要干啥?”
老柴二话不说,举起五连发对着屋顶就是几Q,“都别动!客人赶紧滚蛋,把桌上的钱拿走,我们不抢你们的,都麻溜儿的!”
几个小子慌慌张张把钱往兜里塞,有两个小子跑到老柴跟前,喊:“柴哥!”
老柴眼睛一瞪,吼道:“滚!”
那俩小子赶紧应声:“好嘞!”
老蛋在一旁看得直发愣。场子里就十几个看场子的人,屁用没有。这时,杨瞎子扯着嗓子喊:“谁啊这是?搁这儿干啥呢?”
老柴抬手一指老蛋,说:“你是这儿的局东吧?过来!”
老蛋硬着头皮问:“咋滴啦?”
老柴大声喝道:“谁让你在这儿摆局的?懂不懂这里的规矩?”
老蛋不服气,反问:“你谁啊?”
老柴眼睛一眯,骂道:“我是你老子!还问我是谁!”
“南城小利你知道不?”老蛋又问。
“不知道!”老柴没好气地说。
“不是,南城四哥……”老蛋还想拉人来撑腰。
“去你大爷的!敢跟你老子我提人?”老柴说着,从腰里掏出五连发,直接顶在老蛋脑袋上,“再提人试试!信不信我崩了你?看你能舒服不?”
老蛋吓得脸色煞白,赶紧摆手:“不舒服,不舒服,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。”
老柴接着说:“明天你必须搬家,滚出这儿!再敢在这儿摆局,下次来直接打折你腿,听清楚没?”
“听清楚了。”老蛋点头哈腰的。
“记住喽!今天没收拾你,算你走运!”老柴一挥手,“把这儿的东西都给我搬走!”
一眨眼,局场里就空空如也。老蛋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,老柴的五连发还顶着他脑袋呢。老柴又说:“明天必须滚!不滚的话,明天可就不是清空你这儿这么简单了!”
说完,老柴一挥手:“撤!”一百多号管子大队的人,浩浩荡荡地走了。
上了车,老钟兴奋地说:“哎呀妈呀,柴哥,你太牛了!我最近正琢磨着在办公室装个空调呢,这下你可风光大了!”
眼看着管子大队的人走远了,老蛋先给廊坊那边打了个电话,然后又拨通了四哥的电话:“老四啊,你赶紧过来看看,我这局啥都没了!”说完,老蛋就挂了电话。
小利来了,一看这情形,问:“咋回事儿啊?”“加代要赶我走……”老蛋子添油加醋地把加代来找他时说的话,给小利讲了一遍。
小利一听,眉头紧锁:“赶你走?人家都来捧你场了,咋会赶你走呢?”
“老四啊,我哪能跟你撒谎啊!”老蛋子急得直跺脚。小利一脸不解:“到底咋回事?为啥要赶你走?”
“我也不清楚啊。估计是看我挣得多,抢了他生意。他在方利九店开了个赌场,看我生意比他好。昨天来了百十号人,说要是明天中午我不走,明天晚上就打断我腿。”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老蛋对小利说:“老四,我就问你一句,在南城你说的话算数不?”
“算数!”
“算数就好,这事儿春哥我可就靠你了。春哥我救过你命啊,老四。”
小利又问:“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?”
“句句都是实话。”
小利接着问:“你没干过啥亏心事吧?”
老蛋一脸委屈:“我啥坏事都没干过。天天就守在这赌场里,挣点辛苦钱养家糊口,还得照顾这帮兄弟,我容易吗我。”
“你得跟我说实话。”
老蛋拍着胸脯保证:“我肯定实话实说。”
小利一听,说:“行,那我找他去,我看看加代怎么跟我说,我现在就找他。”
“你去吧。”
四哥前脚刚出门,老蛋就赶紧打电话:“到哪儿了?”
“快到了,大哥,再有半小时就到。”
老蛋又问:“带了多少人来?”
“没数过,不过肯定不少于五十个。”
“行。”老蛋挂了电话。
二十分钟后,老蛋从廊坊叫来的兄弟到了。兄弟们一进赌场就问:“春哥,这是咋回事?”
老蛋气呼呼地说:“妈的,这赌场给我砸成这样。今晚我领你们去方利九店,进去啥也别说,直接把他们赌场抢了,我得把这损失补回来。”
“行,听你的,春哥,走!”老蛋亲自领着六十来号兄弟,扛着十几把五连发猎Q,大摇大摆地朝方利九店进发。
四哥这边,拿起电话打给加代:“代弟,你和春哥到底咋搞的?来,我请你们吃饭,好好聊聊。”
加代和哈森当时正赌场里呢,加代一听,乐了:“行啊,哪儿吃?”
“去你那儿,八福九楼,咱们喝点儿。”
“行,那咱们就走,我这就和你汇合。”
哈森看了眼加代,有点犹豫:“哥……”
“等会儿你就看看四哥怎么说。我跟老蛋打交道这么久,就没见他有过不好意思的时候,咱们今天就看看他会不会脸红。”加代咧嘴乐了。
“行,那我也去瞧瞧,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不好意思。”加代说着,拉着哈森就往八福九楼赶。
路上,哈森还不忘叮嘱老金:“老金,今晚人多,你把老刘他们几个照顾好了。”
“放心吧,森哥,这事儿交给我。”老金拍着胸脯保证。
到了八福九楼,老金和崔虎带着二三十个小弟在门口守着。加代和哈森一进门,就找了个地儿坐下。
另一边,老蛋带着六十号人,开着全是外地牌照的车,浩浩荡荡地往方利九店赶。周围的邻居都看见了,议论纷纷。哈森平时人缘好,跟邻居们关系都不错。
老蛋他们快到的时候,一个开麻将馆的邻居赶紧给老金打电话:“金哥,跟你说个事儿,刚才有十多台车从我麻将馆门口过去,往你们九店那边去了,是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?”
老金一听,眉头紧锁:“十多辆车?”
“对,十多辆,车里那帮人都拿着家伙呢。”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老金挂了电话,崔虎忙问:“金哥,咋回事儿?”
“你在场子里守着,我带人出去看看。”老金说着,就领着三十来号人,拿着家伙冲了出去。老金冲在最前面,三十来人堵在门口。
不一会儿,十多辆车就出现了,老蛋坐在头车的副驾驶上。小弟一看,惊叫起来:“春哥,你看,门口站了一堆人呢。”老蛋一看,心里一紧:“糟了,消息漏了,别停,直接冲过去。这么进去,咱们讨不着好。”于是,十多辆车呼啸着从方利九店门口开过。
旁边的小弟问老金:“金哥,咱们动手吗?”
老金瞪了小弟一眼:“他们不下车,怎么打?”
“那他们是冲咱们来的吗?”
老金冷笑:“肯定是冲咱们来的。你看他们车速,刚才在前面明显卡了一下,一看门口有人,就赶紧开走了。”
没过十分钟,那些车又调头回来了。老金一看,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与此同时,加代、哈森和老四已经在八福九楼坐下了。小利一瞧,打趣说:“你们俩,这是唱的哪一出啊?”
加代一愣:“我俩咋啦?森子,你说啥呢?”
“我也不知道,就是觉得你们俩有点怪怪的。”小利嘿嘿一笑,“四哥这是咋啦?”
四哥开口了:“俩小崽子,是不是琢磨我呢?是不是觉得我会找你们麻烦?”
加代一挥手:“真没那回事。我和森子正打算去吃饭,你电话就来了,能不来嘛,四哥的面子肯定得给。四哥,你有啥事儿啊?”
“别扯那些没用的。代弟,森弟,四哥也不说求不求的话了,就一件事儿。你们给四哥个面子,行不?大春那小子虽然混账点,但人不坏,不会害你们。他就是嘴欠,你们别跟他计较。我保证,他再闹个两三次,我就把他赶走。代弟,现在你们就别赶他了,给四哥留点面子。”
加代和哈森对视一眼,都没说话。四哥急了:“你们倒是说句话呀,咋回事儿?”
加代刚要开口,电话响了。哈森说:“四哥,我接个电话。”
“你接你的。”
哈森接起电话:“老金,啥事儿?”
“森哥,那个叫大春的,带了十五六车人,在我们场子门口转了好几圈。看样子,是冲我们场子来的,不是想砸场子就是想抢地盘。”“森哥,我跟你说个事儿。”
哈森一接电话就问:“你咋应对的?”
“我没咋整,麻将馆的小张给我报信儿,我立马带人堵门口了。那家伙一看我们有准备,直接溜了,不然准得来砸咱们的场子。”
哈森夸道:“干得漂亮,知道了。”
“森哥,我还有句话想问问你。”
“老金,你说。”
老金犹豫了下:“你这会儿说话方便不?”
“方便,你说,我听着呢。”
老金接着问:“我要不要去追他们?”
“你追他们干啥?”
老金说:“我去追上他们,让他们揍我一顿,受点伤。这样,你们不管是打他们还是赶他们,对四哥那边都好交代。我就是受点轻伤,断胳膊断腿都没关系,省得他们没动手,你们不好开口找理由。”
哈森一听,赶紧说:“别,代哥能摆平这事儿,你就别去追了。”
“不是,森哥,我没开玩笑,我真的能去追,这样你们也好找借口。”
“别去了,挂电话吧。”哈森说完就把电话挂了。
小利在旁边问:“谁来的电话?”
哈森回答:“代哥,这事儿我能说吗?”
加代又问:“到底谁来的?”
“是老金。”
“咋回事儿?”
哈森说:“老金看到春哥带着十五六辆车的人,往咱们场子这边来了,像是要砸场子。老金在门口守着,春哥没敢进,转头就跑了。哥,你看这事儿……”
代哥瞅了瞅四哥,四哥表情有点尴尬。代哥说:“四哥,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,是吧?四哥,这事儿你拿个主意吧。”
四哥说:“代弟,这事儿四哥来处理。我找他问问,他到底想干嘛?”
“四哥,既然说到这儿了,代弟就把话给你说清楚,老蛋子局里的那些东西,是我让人搬走的。哈森之前找那些老板去老蛋局玩,这事儿你知道不?”
“我真不知道!”
加代接着说:“他打着你的旗号,说你是他大哥,是他铁哥们儿。”让哈森领着那帮老板去他的赌局玩。哈森这小子也挺有本事,一下子叫来了四十多号人,玩了整整两天。他暗地里安排了个老千,把那帮老板的钱都给赢走了,一算账,足足三四百万呢!那些老板回来后,气得不行,把我们骂得那叫一个惨。四哥,我因为这事儿,还特意去找了哈森。我跟他说,我给你四哥面子,不能砸你局子,你自己识趣点,赶紧走人。可这小子倒好,马上整出幺蛾子,要砸我场子。”
小利听了,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小利说:“代弟、森弟,你们就别C心了。他奶奶的,我找他去!这事儿他要是处理不好,你看我怎么收拾他。我让他把赢的钱都吐出来。你们先吃着,我回去找他算账。”说完,四哥转身就走了。森哥看了代哥一眼,说:“咱俩回方利九店吧。”
回去的路上,四哥给老蛋打了个电话:“春哥。”
“哟,老四啊!”
小利问:“你跑哪儿去了?”
老蛋说:“我带了一帮兄弟呢,正找个酒店……”“走,我请大家吃饭去!”
“你先别急着吃,我找你有事儿,这就过去找你。”
“行啊,那你来吧,哪个酒店?”
老蛋说:“离我上班的地方不远,你一来就能看见,我这儿车可多了。”
“好嘞。”挂了电话,四哥就往那边赶。
到了酒店楼下,四哥停好车,大步走进大厅,一眼就看见了等着的老蛋。老蛋一挥手:“老四!”
四哥皱着眉头问:“你搞的什么名堂?”
“咋啦?我干啥了?”
小利插话:“你是不是想砸方利的酒店?”
老蛋脖子一硬,连忙否认:“没那回事儿,别听他们瞎说。老四,我能干出这种事儿?”
小利不依不饶:“那你带这么多人在人家门口晃悠啥?”
老蛋一脸不耐烦:“我乐意转转,不行啊?犯法啦?”
“哈森给你找的那帮老板,你赢人家钱又是咋回事?”
“根本没那回事儿,是他们自己输给我的!”“你也没赢过我呀!”
“那到底输给谁了?”
老蛋两手一摊,无奈道:“我哪晓得哟,那天晚上人可多啦,乌央乌央的!”
老蛋一个劲儿地否认,把小利气得直跺脚:“春哥,你到底是不是个爷们儿啊?我帮了你,没指望你谢我,可你也不能害我呀!老四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做人的本分,最讲究的就是名声。你一来就把我搅和得乱七八糟的,让我那俩兄弟以后怎么看我?”
“老四,说话得讲良心!你有啥证据说我害你了?”
小利一摆手:“到底害没害,你心里门儿清,我也不跟你争了。春哥,你把赢的钱给我吧。”
“啥钱啊?”
小利瞪大了眼睛说:“你在那设局赚的钱,我不要,就当帮你一把。但你赢的那些钱得全给我吐出来,我还给人家。你让我那俩兄弟以后怎么跟那些老板交代?人家可是看在咱们面子上才帮忙的,你赶紧把钱拿出来!”
老蛋一听,脸唰地一下就绿了:“老四,我发现你……”
小利眼睛一瞪:“你少跟我来这套,别老四老三的叫,能处就处,处不了就散!”
老蛋也毫不示弱地说道:“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?当时在里面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呢?我可是替你扛下了事,为你顶了罪……”“你怎么不说这话呢?”小利瞪大了眼睛,瞪着大春质问道。
“你帮我什么了?”大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。
小利猛地一拍桌子,提高了音量:“这局子是谁给你张罗起来的?”
“是你弄的没错,可我不是给你钱了吗,是你自己不要啊!”大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。
“大春,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?”小利气得直跺脚。
老蛋在一旁插了话:“还提什么良心,要说没良心就数你最没良心。老四,你要是有良心,能这么跟我说话吗?我可帮过你,还救过你的命呢,现在却跟我算这几百万的账?”
“这钱你到底给不给?”小利眼睛都急红了。
“不给!”大春脖子一梗,态度强硬。
小利往前凑了凑,威胁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你?别逼我动手啊,大春!”
“你敢打我?你要是打我,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?我帮过你,救过你,你下得去手吗?就算我有错,你也不能动手打我啊!”大春扯着嗓子叫嚷着。
“大春,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?你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!”小利急得在原地直转圈。
“没办法!要脸要面子能当饭吃吗?得有钱才行!没钱谁会搭理你?我得挣钱,到手的钱还想让我吐出来,门都没有!”大春双手一摊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小利指着大春,大声说道:“你知不知道代弟都要收拾你了,是我把他拦下来的。”
“得了吧,我才不怕他打我呢,你会不拦着?”大春满不在乎地说道。
小利一拍大腿,着急地说:“我真的看错你了。你麻溜地把钱给我拿出来,不然我现在就叫人揍你。”
“我就是不拿,爱怎么着就怎么着!”大春把头一扬,态度十分嚣张。
“大春,你别把我逼急了。”小利的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你急眼又能怎样?钱我都花出去了,兄弟们也都分了。要不你就在这儿跟我一起吃饭,要不我就进去喝酒了,没工夫理你。”大春说着就要往屋里走去。
“大春,你可真是可以啊……”小利刚要接着往下说,就听见身后传来“咔嚓”一声,好像是火器上膛的声音。小利一回头,就看见丁健端着五连发走了过来。小利赶紧伸手阻拦:“哎呀,别别别,健子,千万别冲动……”
“我靠!”健子直接把五连发对准了老蛋。小利急得大声喊道:“丁健,不是,这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老蛋身边四五个兄弟也冲了出来,问道:“怎么回事?春哥。”
老蛋吓得大声呼喊:“保护我,保护我……这是谁啊这是?”
小利赶忙求情:“健子,别别别,四哥求你了。”说着,小利伸手就去拉丁健的手。丁健一把将他推开,还把四哥推到了一边。老蛋那四个兄弟一看,手指着丁健就喊:“哎!你干什么呢!”
丁健二话不说,直接“砰”地开了一Q,那四个小子吓得赶紧往后缩。春哥一看这阵势,刚要张嘴说话:“哎,不是……”
丁健又是“砰”的一Q,直接打在了老蛋的屁股上,老蛋“扑通”一声就趴在了地上。紧接着又是三声Q响,老蛋那三个兄弟也都倒下了。
店里的人全看呆了,一个个都大声喊着:“哎呀妈呀!这是怎么回事啊!”
丁健往前迈了一步,一脚踩在春哥的脸上,Q管顶在春哥的后脑勺上,吼道:“C你妈的,钱能不能给我拿过来?”
这时候,听到动静,老蛋的其他兄弟都跑了出来,一边跑一边喊:“干什么呢!干什么呢!”
丁健抬手又是三Q,又放倒了三个,其他人吓得都不敢往前凑了。丁健扯着嗓子喊道:“来啊!谁要是往前走一步,谁就死!钱能不能给我拿回来?”
老蛋带着哭腔说道:“在怀里,在怀里呢。”说着,手就往怀里伸,掏出了一张存折。丁健看了一眼,说:“这数目不对啊!”
老蛋连忙说:“对,对,这就是赢的钱。”
丁健又问:“那放局的钱呢?”
老四在后面,赶紧喊道:“丁健啊……”
丁健一瞪眼,说道:“四哥,这事儿跟你没关系。这种人不值得你帮他,听明白了吗?放局的钱呢,赶紧拿出来!”
老蛋可怜巴巴地说:“兄弟,那是我挣的钱啊。”
丁健二话不说,五连子朝着老蛋的腿“砰”地开了一Q。四哥吓得赶紧喊道:“丁健,别别别……”
可已经来不及了,老蛋的一条腿当场就没了。丁健又把五连子顶在老蛋的太阳穴上,老蛋吓得赶紧说:“给给给,在裤兜里。”
丁健伸手从老蛋的裤兜里把存折拽了出来,一看,第一个存折有三百多万,第二个存折有四百来万,总共七百多万。他把两个存折往兜里一揣,说道:“听着,我是丁健。谁要是不怕死,就都别走。但我健哥大度,给你们两小时时间,把你们大哥送去医院抢救,然后全都给我滚蛋。谁要是不走,我就挨个收拾,你们哪个不怕死?我在楼下等着你们,只要你们敢下楼跟我打架就行。来,都往外走,抬着你们大哥往外走!”“赶紧的!”
老蛋被抬到了门口,丁健伸手一指,说道:“过来,自己的车别开了,坐咱们的车走。”
虎子和老八带着一帮兄弟,开了十多辆车在门口等着。丁健一挥手,说:“四哥,回去吧。”
“健子……”
“怎么啦?”
“这是我大哥啊!”
“那又怎么样?是你大哥,又不是我大哥,我可不管那些破事儿!”
小利赶忙说道:“你这小子,这样吧,你把那存折给我留一个,我回头给他送去,行不?不管怎么说,他以前帮过我。”
“四哥,也就你能说这话,换做别人肯定不行。给你。”丁健递给小利一张存折。
老四拿起来一看,说:“丁健,这数目不对啊。”
丁健一把拿过来,说道:“我靠,拿错了,这是我自己的。”说着,把一张四百来万的存折给了小利。丁健又说:“四哥,我给你这个面子,你自己掂量着办。赶紧把他弄走。他要是不走,我可就不客气了。”
“行。”
健子开车跟着去了医院。老蛋被送进了手术室。丁健一指老蛋的兄弟,说道:“都给我站直了!”那帮小子都站得规规矩矩。丁健问道:“现在我问你们,有没有不服气的?说!”
“没有没有没有,健哥。”
丁健大大咧咧地说道:“行,从现在起,都喊我健哥。要是有不服的,自己打车赶紧滚!”说着,他朝着那帮小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。
紧接着,丁健朝着这帮小子的脚下“哐”地开了一Q,那几个小子瞬间就像受到惊吓的鸟兽一样,四处逃窜。丁健转身上了车,直接回去了。
到了方利九的店里,丁健把存折往加代手里一塞,说道:“哥,存折给你。”
哈森忍不住骂了一句:“嘿,还就得是健子厉害啊!”
丁健得意地说道:“哥,森哥,可不就得是我嘛。换做第二个人去,肯定搞不定。谁敢不给我面子?我哐哐几Q下去,直接放倒好几个。”
哈森竖起大拇指,称赞道:“真牛啊!”
加代却开口问道:“少了一个人的吧?”
丁健解释道:“哥,四哥都发话了,你说我能不给这面子吗?”
加代点了点头,说:“那这面子肯定得给。要是不给,四哥就得翻脸了。哈森,这钱你留着,给那帮老板退回去。”哈森有些为难地说:“大哥,我真得去给人退回去。要是不退,我算怎么回事啊?”
哈森第二天就把钱退了回去。当天半夜,大春在医院醒了过来。大夫无奈地说:“腿是根本接不上了。”
这时,四哥也赶到了医院,他看着大春说:“春哥,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,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。这存折里的钱,是你在局里挣的,三百多万我全给你拿回来了。换做别人,可拿不回来。你拿着这钱走吧,别再来了。以后咱俩也别联系了。你有事别找我,我也不麻烦你,咱们就到此为止,恩断义绝,割袍断义。”说着,四哥扯下一缕床单,接着说:“我走了。”说完,四哥转身走出了病房。梁志春半夜就回了家,从那以后,也不敢再来招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