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晓晴，你说清楚，这孩子到底是谁的？”
张浩然的声音压得很低，眼神紧紧盯着她
派出所里，陈晓晴抱着儿子张小宝，心怦怦跳得快要蹦出来。
五年前，他一句“腻了”就把她甩了，留她一个人扛着未婚先孕的闲言碎语。
现在倒好，儿子走丢，被邻居大妈送到他跟前，就因为“长得太像”。
她想躲，可张浩然步步紧逼过来，警服裹着的身影，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压迫感。
“你瞒了我五年，晓晴，” 他盯着她，“这次，别想再跑。”
01
我儿子丢了，急得我满街跑，最后总算被警察找回来了。
我心存感激，赶紧做了一面锦旗送到派出所去，可没想到，接锦旗的人竟然是我前男友。
他淡淡地跟我解释：“纯属巧合，隔壁的王大妈说这孩子长得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，以为是我儿子，就给送来了。”
我整个人都懵了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，乱糟糟的。
看着他抱着我儿子，再看看儿子那张脸，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这基因也太夸张了。
我赶紧拉着儿子转身就走，锦旗都忘了递过去。
“陈晓晴！”张浩然的声音洪亮，喊得我心一颤。
我回头，愣愣地看着他，有点不知所措。
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笔，轻轻敲着桌上的纸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但那双眼睛却像藏着无数故事。
那双深邃的眸子盯着我，压迫感扑面而来，让我有点喘不过气。
“签个字吧。”他语气平静地说。
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，拿起笔准备签字，心想这不过是走个流程。
可这手偏偏不听话，抖得跟筛糠似的。
“陈晓晴”这三个字，写得歪歪扭扭，跟小学生作业似的。
“签好了吗？”我低着头，不敢看他，视线飘到一边问。
他拿起纸，装模作样地瞅了一眼，吐出一个字：“行。”
行就行，我得赶紧离开这地方，太尴尬了。
出了派出所，一阵凉风吹过来，八月的天，顿时让人觉得清爽不少。
我牵着儿子的小手，心总算踏实了点，叮嘱他：“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，差点吓死妈妈了。”
张小宝仰着小脸，嘟着嘴，一脸委屈地说：“妈妈生日，我想给你买个蛋糕，还没走到蛋糕店，就被几个奶奶拉去见警察叔叔了。”
我大概能脑补出那场面，估计是王大妈她们几个热心肠的老太太干的。
我笑着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手，说：“你还是个小朋友，就做小朋友该做的事，记住了，以后别一个人跑出去。”
我没打算责骂他，毕竟张小宝才五岁，九月就上大班了，从小到大，我都没舍得说过他重话。
可能是因为我一个人带他，他比别的孩子懂事得多。
他想照顾我，想到这，我心里一阵酸楚。
“我不是小朋友了，我是小男子汉，我要保护妈妈！”张小宝挺起小胸脯，认真地说。
我鼻子一酸，差点没忍住眼泪。
看着他那倔强的小脸，我强忍着情绪，笑着说：“好，那我跟我的小男子汉去挑个蛋糕吧。”
我把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下去，蹲下来背起他，朝路口走去，绿灯亮着，一路畅通。
有些往事不想回忆，可总有那么些人、些事，会在不经意间把你拉回过去。
我叫陈晓晴，八月生的，出生后爸妈一直没给我取名字，挑来挑去都拿不定主意，差点翻字典抓阄了。
满月那天，亲戚朋友都来家里给我庆祝，结果爸爸煮茶的小电磁炉突然冒了火星。
本来就是小事，断电踩几脚就能解决，可把一屋子的大姨大妈吓得够呛。
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“着火了”，大家一窝蜂往外跑。
爸妈冲进屋里救我，却看到邻居家的小男孩，稳稳当当地抱着我往外走。
那男孩就是张浩然，当时他才四岁。
晓晴浩然急，陈室顿烧燔，爸爸一拍脑门，给我取名叫陈晓晴。
一场没烧起来的小火，不仅让我有了名字，还让我认识了张浩然。
02
从那以后，我的生活里总有他的影子，怎么都甩不掉。
我们一起上学，一起长大，一起面对各种小烦恼。
他比我大四岁，做什么都比我先一步。
我高二那年，他考上了警校，意气风发。
等我忙忙碌碌考上大学，他已经毕业，成了一名真正的警察。
我一直以为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，永远不分开。
可他提出分手那天，雨下得特别大，他还背着我过了马路。
可他翻脸比翻书还快，一点余地都没留给我。
我妈说得对，女孩子没结婚前，不能跟男人住一起。
可我偏不听，大学毕业后，借口公司近，软磨硬泡从家里搬了出来。
张浩然不值班的时候，我们就腻在一起，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。
怀孕后，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爸妈很开明，从没问过我孩子的爸爸是谁。
但我知道，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，他们肯定听过不少。
老一辈人传统，养出我这么个未婚先孕的女儿，脸上肯定挂不住。
这一切的源头，都是张浩然。
分手后，他父母也搬走了，可能是觉得两家是邻居，见面尴尬。
张小宝陪我去买蛋糕，成品蛋糕不好找，我们跑了好几家店，最后买了些小块蛋糕拼凑。
样子虽然花哨，但好歹算是个完整的生日蛋糕。
“妈妈，祝你生日快乐，越来越美，赚大钱，走花路！”张小宝嘴甜得像抹了蜜，还吧唧亲了我一口。
“我的小宝贝，借你吉言，妈妈一定努力！”我搂着他，心里暖洋洋的。
想起生他的时候，疼得我恨不得撞墙，别人生孩子有老公家人陪着，我只有闺蜜李雪在身边。
李雪是个路痴，让她去买红牛和巧克力给我补充体力，她一去不复返。
等张小宝生下来，她满头大汗跑回来，看我虚弱的样子，哇地一声哭了。
她迷路了，绕着医院跑了好几圈才找回来。
我又好气又好笑，再看看隔壁床的产妇被一家人围着，心里酸得不是滋味。
我给儿子取名张小宝，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普通又幸福的人，有钱有底气，平平安安过日子。
千万别像他那个没见过面的爸爸，从小立志当警察，理想高尚，可却害苦了我这个单纯的小青梅。
03
我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，单亲妈妈在职场里真不好混。
不过公司福利还算不错，比同行的强，我也就咬牙坚持下来。
晚上加班时，我一般会拜托李雪帮忙照顾张小宝。
说真的，李雪去幼儿园的次数比我还多，老师跟她比跟我还熟。
这天下班，手机突然响了，是张小宝幼儿园的王老师打来的。
我心头一紧，女人的直觉告诉我，这事儿不简单。
早上我就觉得眼皮跳，果然，张小宝闯祸了。
他跟班里一个小朋友打架了，两个孩子脸上都挂了彩。
对方孩子伤得重些，那家长不依不饶，非要调监控，认定是我儿子先动的手。
五岁的小孩，闯了祸肯定害怕，两个孩子被拉到老师面前说经过。
可更多时候，是家长在一旁瞎猜乱说。
我其实也想退一步，息事宁人，可那家长一句话，彻底点燃了我的火气。
“有妈生没爹养，今天敢打人，明天说不定就敢杀人了。”
她以为自己声音小，可每个字都像针，扎进我耳朵里。
张小宝也听到了，小拳头攥得紧紧的，眼睛红红的，倔强地不肯哭。
我气得不行，冲上去跟她理论：“你有种再说一遍！信不信我告你诽谤！你这样的家长，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！”
这一闹，场面彻底乱了套。
那家长也不知道是想吓唬我，还是被我气势震住，竟然报警了。
没多久，警察来了。
看到张浩然的那一刻，我那股拼命的劲头，瞬间消了大半。
我心里直嘀咕，怎么哪儿都有他，这也太巧了吧。
张浩然穿着笔挺的警服，表情严肃，询问经过时，还不时用眼角瞥我。
那家长一见警察，立马跟找到靠山似的，哭天喊地诉说她儿子多惨。
张浩然眉毛一皱，冷冷地说：“别在这儿撒泼，有话好好说，懂不懂规矩？”
神奇的是，那家长立马不哭了，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张浩然走到我们面前，蹲下身，温和地对张小宝说：“好男孩不说谎，告诉警察叔叔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张小宝平时挺倔，可这次特别配合。
他乌黑的眼睛盯着张浩然，气鼓鼓地说：“乐乐说我没爸爸，是野孩子，我不想理他，他先动手打我的。”
04
这话一出，全场都安静了，空气像凝固了一样。
场面尴尬得不行，我站在一旁，手足无措，心都快跳出来了。
大家愣住，一是因为张小宝的话让事情反转，二是我最不想面对的情况出现了。
张浩然和张小宝，长得实在太像了，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一大一小站在那儿，气场都那么强，把全场都震住了。
“老师，麻烦带我们去看看监控。”张浩然站起身，严肃地说。
那家长一听，脸有点挂不住了，自己孩子啥样，她心里清楚。
她本想欺负我们好说话，没想到踢到铁板了。
监控调出来，清楚地拍到在男厕所门口，乐乐先推了张小宝。
我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，小拳头抡得挺狠，招招到位。
“宝妈，你也知道小孩子打闹正常，我家乐乐也受伤了，这事就这么算了吧。”那家长厚着脸皮凑过来求情。
我看着她那副嘴脸，心里一阵反胃，典型的仗势欺人。
我紧紧牵着张小宝的手，坚定地说：“这事没完，必须给我儿子一个交代。”
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！”那家长还在狡辩。
张浩然走上前，挡在她面前，冷冷地说：“监控都摆在这儿了，还用我教你怎么办？”
那家长被他一怼，灰溜溜地认了错。
最后，她当众给我和张小宝道歉，医药费、误课费、营养费，一样没少。
这几年，我一个人带孩子，没人疼没人爱。
突然有个人站出来帮我撑腰，我心里居然有点异样的感觉。
可这人偏偏是张浩然，我怎么都释怀不了他当初甩我的事。
05
李雪麻利地炒好最后一道菜，端上桌，嘴里还念叨着。
“周末我带小宝去游乐场，你上次见的那个男的又催我了，人家对你挺满意的，去见一面吧。”她一边摆碗筷，一边劝我。
李雪总觉得我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，隔三差五给我安排相亲。
“我周末要加班，没空。”我夹了一筷子鱼，低头吃着，拒绝得干脆。
“你就别装了，是不是还怕幼儿园的事再发生？赶紧给小宝找个爸，看谁还敢背后说闲话。”李雪白了我一眼。
原来，她在班级群里说了这事，家长们都炸了锅。
乐乐那孩子平时在班里横行霸道，仗着他妈护短，没人敢惹。
这次撞上我们娘俩，算是栽了跟头。
群里家长们挺给力，纷纷说出自己孩子被欺负的事，有的还发了照片。
那家长实在待不下去了，只好给孩子转了园。
“我能保护妈妈，现在班上所有小朋友都归我罩着！”张小宝一脸骄傲地说。
打败乐乐后，他觉得自己是班里的小英雄。
这逻辑让我哭笑不得，得找时间好好跟他讲讲，不能崇尚武力。
李雪轻轻敲了张小宝的头：“吃你的饭，红烧虾还堵不住你的嘴？你妈缺的不是保护，是爱她、照顾她的男人。”
我赶紧捂住张小宝的耳朵，生怕他再说出啥尴尬的话。
“早知道你这是鸿门宴，我就带儿子吃汉堡了。”我假装生气地说。
李雪白了我一眼，剥了个虾放张小宝碗里：“你敢，我干儿子正长身体，不能吃那些没营养的。”
我从没跟李雪提过张浩然，怕她知道后闹出啥乱子。
我以为跟张浩然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。
可没想到，周末我还是被李雪骗去相亲了。
相亲对象是个IT男，三十多岁，头发稀疏得数得清。
我跟他没啥共同话题，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。
我只盼着赶紧喝完这杯咖啡，找个借口走人，太尴尬了。
更尴尬的还在后面，咖啡店有人丢了东西，报警了。
来的警察竟然又是张浩然。
我那个郁闷啊，这也太巧了吧，冤家路窄都没这么窄。
张浩然一进门，眼睛就落在我身上，大白天被他盯着，我浑身不自在。
偏偏对面的IT男还傻乎乎地说：“陈小姐，那警察好像是便衣，干嘛老盯着你看？”
我尴尬得恨不得钻桌子底下，难怪他这年纪还没对象，脑子太直了。
06
我匆匆跟IT男告别，心想这相亲估计黄了，我们完全没默契。
出了咖啡店，我发现手机没电，打不了车，包里也没现金，老天爷这是跟我作对。
“陈晓晴。”张浩然的声音又响起来，字正腔圆。
我脑子里闪过无数应对方式，可最后还是怂了。
“张警官，你在忙啊？”我挤出个假笑问。
“今天不值班，带新人，顺路来的。”他那双眼睛像钩子，从头到脚扫了我一遍。
我这身打扮是李雪挑的，碎花裙配小开衫，显得温柔又有点女人味。
“刚才那人是你朋友？”张浩然问。
“算，也不算。”我连那IT男叫啥都没记住，有点对不起人家。
张浩然笑了，八月的天热得像火炉，他这一笑却让我觉得冷飕飕的。
“来相亲的吧。”他语气笃定。
我心里嘀咕，就算我结婚了也跟你没关系，你摆这副表情给谁看？
我掏出没电的手机，装作很忙的样子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有急事，得先走。”我心想赶紧溜才是正道。
我可没那么大度，六年了，我还是忘不了他甩我的事。
“去哪儿？我送你。”他顺口接了一句。
“不用，我打车就行。”我嘴硬。
“你手机不是没电了？”他嘴角一扬，像是拆穿了我的小把戏。
他这副欠揍的样子，跟六年前一模一样。
“我这是防偷窥膜。”我死鸭子嘴硬，哪能轻易认输。
“晓晴，我有事想问你。”他打开车门，这理由让我没法拒绝。
他想做的事，从来没有办不成的。
从小到大都是这样，连甩我都那么果断。
我上了他的车，接过他递来的充电器，极不情愿地插上手机。
“去哪儿？”他问。
我说了公司的地址，总不能直接说回家吧，那不暴露住址了。
看着红绿灯，晒得发烫的马路，还有热得晃动的梧桐树，一切都像从前。
他当警察第二年买了车，休息时常开车带我出去玩。
我还记得夜里的风很温柔，我坐副驾驶，他凑过来吻我。
他小心翼翼，像我是他最珍贵的宝贝，我脸红透了，他还笑说自己技术不好，第一次接吻。
07
过了几个路口，我脑子有点乱，始终回不过神。
他突然开口，直奔主题，没有寒暄。
“你结婚了？小宝的爸爸呢？”他问。
我设想过无数次，如果重逢，他问这个问题，我该怎么答。
可真到这时候，我却平静得吓人。
“死了，我一个人带小宝。”我看着前方，眼神坚定，没一点闪躲。
“对不起。”张浩然声音低沉，手握着方向盘，青筋都鼓起来了。
他可能没想到，他甩我后，我组建了新家庭。
虽然这谎言有点损名声，但我心里挺解气的。
我要让他知道，没人会在原地等他，我陈晓晴更不会。
到了公司，我道了谢，解开安全带，赶紧下车。
脚一落地，我深深吸了口气，车里全是他的味道，太难受了。
今天是周末，本不用上班，但来了就上去转一圈吧。
刚进写字楼大厅，一个男人冲过来：“陈小姐，咱们能不能单独谈谈，你提啥条件都行！”
我嫌弃地推开他的手，这人叫王强，是我们项目的一个供应商。
上次我抽查他供的货，质量差得离谱，我写了报告建议换供应商。
他从一开始就暗示吃回扣，我直接拒绝了。
没想到他还不死心，竟然追到公司来了。
“请放手，没什么好谈的，我只相信我看到的。”我冷着脸说。
08
王强眼里闪过一丝凶光，但很快堆起笑脸：“陈小姐别急，我请你吃个饭，市里最好的餐厅，现在就走。”
我最不擅长饭桌上谈生意，一喝酒就晕，跟这种人吃饭不是找罪受吗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吃过了，让让。”我冷着脸往前走。
他几步挡在我面前，咄咄逼人。
保安呢？这种时候咋不来保护业主了？
“我让你让开，没听见？”张浩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，冷得像冰。
他微微歪着头，脸冷得吓人，话里都带着刺。
我见过他抓坏人的样子，那气势真能吓死人。
这次也差不多，那张脸像寒冰，王强立马怂了，嘟囔着走了。
我揉了揉眉心，今天真是麻烦不断。
“谢谢，但我能搞定。”我以前也遇过这种事，没他我也挺过来了。
张浩然嘴角一勾，带着点嘲讽，那双鹰眼黯淡了些。
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，笑我，还是笑他自己。
我不想多想，转身走向电梯。
电梯门关上，他站在原地没动。
他看着我，还是那张冷脸，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忧伤。
我笑了，笑自己自不量力，自作多情。
那个被甩得差点活不下去的陈晓晴已经过去了。
李雪约我晚上带小宝去吃大餐，我觉得回家来回跑太麻烦，就在办公室待着，顺便整理下周的资料。
七点出门，天还没完全黑，手机也充满电了，满格信号让人安心。
我快步走到小巷口，想着过了这儿好打车。
突然，有人从后面捂住我的口鼻。
坏了，遇到抢劫的了。
我赶紧举起双手，心想没必要为了钱搭上命。
“陈小姐。”是王强的声音。
我浑身起鸡皮疙瘩，这家伙太阴了，行贿不行就玩阴的。
09
“你知道我想干啥？不按我说的做，断了我的财路，我就把你照片发网上，咱俩都别想好过。”王强恶心的话让我想吐。
他不是一个人来的，还带了几个帮手，开着一辆车。
那几人下车，扯着我头发就往车上拽。
我感觉腿像灌了铅，刚才捂嘴的帕子有药。
今天真着了道，怪我太大意。
我拼命挣扎，可手脚没劲，心里害怕得要命，偏偏喊不出声。
这种下三滥的手段，我从没想过会发生在我身上。
都怪张浩然，要不是他，我也不会来公司，不会碰到王强这混蛋。
我的眼睛像蒙了雾，啥也看不清，只听到那些人污言秽语。
一会儿说我长得不错，一会儿说我身材好。
妈的，敢动我，早晚我要弄死他们。
“敢动她，我废了你们！”张浩然的声音传来。
我以为自己幻听了，这声音咋这么耳熟。
接着是重物砸在肉上的闷响，还有男人的惨叫。
我开始流泪，觉得自己肯定精神分裂了。
我想睁开眼，至少记住这些人的脸。
药效让我意识模糊，但我咬牙坚持着。
生小宝时，我对麻醉过敏，没打无痛，硬生生把孩子生下来。
我用尽全力，眼睛睁开一条缝，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。
那人把几个男人都踩在脚下，像疯了一样，怎么看都像张浩然。
怎么又是你，张浩然？
我做了个长梦，梦到六年前，张浩然穿着我买的运动服，在我们小屋里做了一桌子菜。
我下班回家，想告诉他一个好消息，我怀孕了。
看到满桌菜，我以为他要向我求婚，双喜临门。
可他冷着脸说：“分手吧。”
我哭着问理由，死死拉着他不放。
现在想起来还后怕，我当时又哭又闹，幸好小宝结实，不然估计都没了。
最后，他扔给我一个烂理由：“腻了。”
10
我怎么都想不通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青梅竹马，那么多女孩喜欢他，他都不屑一顾。
怎么偏偏现在腻了？
我一个人在小屋躺了一个月，没上班，也没跟家里说。
他走后，一个月没回来过。
李雪把我接回家，陪我生下孩子。
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小宝身上，孩子断奶后，我找了份工作，生活才慢慢好起来。
可他为什么又回来了？
我睁开眼，看到白色的墙，闻到消毒水的味道。
我躺在病床上，手上输着液，张浩然坐在旁边看着我。
“醒了？”他问，声音低沉。
我转了转眼珠，头疼得厉害，浑身也不舒服。
“刚才做噩梦了？”他又问，眼神里满是担忧。
“我说了啥？”我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，比如追问他为什么甩我。
虽然事隔多年，但这事杀伤力还是很大。
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放不下，那多丢人。
张浩然喉结动了动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。
缓缓开口……
11
“你没说啥，就是喊了几声小宝的名字。”
我松了一口气，心想幸好没说出什么丢人的话。
可他的眼神却像藏了什么秘密，深邃得让人猜不透。
我不想再纠缠下去，撑着身子坐起来，头还是晕乎乎的。
“医生说你得再观察一天，药效还没完全退。”张浩然站起身，语气平静却带着关心。
我点点头，没接他的话，低头看着手上的输液管。
病房里安静得有点尴尬，只有输液滴答的声音。
我脑子里乱糟糟的，六年前的画面和现在的场景交织在一起。
张浩然没走，站在窗边，背对我，像在思考什么。
“晓晴，这些年，你过得怎么样？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。
我愣了一下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。
“挺好的，有小宝陪着，日子过得充实。”我故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。
他转过身，眼神复杂，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。
“那就好。”他点点头，嘴角扯出一丝笑，带着点苦涩。
我不想再聊下去，怕再多说一句，心里的防线就崩了。
“张警官，谢谢你救我，我得回去照顾小宝了。”我试着下床，腿却软得站不稳。
他快步过来扶住我，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，烫得我心一颤。
“别逞强，医生说你得休息。”他皱着眉，语气里带着点责备。
我甩开他的手，倔强地说：“我没事，自己的身体我清楚。”
他没再坚持，只是默默看着我，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。
护士推门进来，打破了这份僵持，提醒我按时吃药。
我借机转移话题，问她小宝在哪儿。
“您朋友带他去吃东西了，很快回来。”护士笑着说。
我点点头，心总算踏实了点，脑子里却还在想张浩然刚才的眼神。
12
李雪带着张小宝回来的时候，手里拎着一袋子零食。
“妈妈！”张小宝扑过来，抱住我的腿，眼里满是担心。
我蹲下来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，笑着说：“妈妈没事，就是有点累。”
李雪在一旁瞪了我一眼：“还说没事，吓死我了，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腿都软了。”
我冲她笑了笑，没多解释，怕小宝听懂了害怕。
张浩然站在一边，静静地看着我们，像是局外人。
“张警官，这次多亏你了。”李雪大大咧咧地说，顺手递给他一瓶水。
他接过水，淡淡地说：“职责所在。”
可我分明看到他看小宝的眼神，温柔得像在看自己的孩子。
我心一紧，赶紧拉着小宝的手，转移话题：“宝，饿不饿？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“妈妈，我想吃披萨！”张小宝眼睛亮晶晶的，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。
“好，咱们吃披萨去。”我笑着答应，尽量让气氛轻松起来。
出了医院，我故意走得快，不想跟张浩然多待。
可他却跟了上来，语气平静：“我送你们吧，晚上不安全。”
我刚想拒绝，李雪却抢先说：“那太好了，谢谢张警官！”
我瞪了她一眼，她装没看见，还冲我挤了挤眼。
上了车，张小宝坐在后座，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事。
张浩然开车很稳，偶尔从后视镜看我，眼神让人捉摸不透。
我假装看窗外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。
到了披萨店，李雪带着小宝去点餐，我和张浩然坐在角落。
“晓晴，小宝他……真的是你一个人的？”他突然问，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什么。
我心跳漏了一拍，强装镇定：“当然，我说了，他爸没了。”
他没再追问，只是低头喝了口水，眼神却暗了下去。
我不想让他看出我的慌乱，赶紧起身去找小宝。
可那一刻，我知道，有些秘密藏不住了。
13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故意让自己忙起来，不想去想张浩然。
公司里，王强的案子有了进展，警察已经立案调查。
我松了一口气，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悬在心头。
周末，李雪又开始念叨相亲的事，说上次那个IT男还想再见面。
“别闹了，我没心思。”我一边整理文件，一边敷衍她。
“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小宝吧，找个人疼你不好吗？”李雪叹了口气。
我没接话，低头继续干活，心却有点乱。
晚上，我带张小宝去公园散步，他非要玩滑梯，玩得满头大汗。
“妈妈，你看我滑得多快！”他笑得像个小太阳，感染得我也笑了。
可笑到一半，我却看到张浩然站在不远处，穿着便装，手里拿着一瓶水。
我愣住了，心想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。
“张警官，你在这干嘛？”我语气不太好，带着点防备。
“路过，顺便看看你们。”他走过来，把水递给小宝。
张小宝接过水，甜甜地说：“谢谢警察叔叔！”
我看着他俩互动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“晓晴，我知道你不想见我，但有些事我想弄清楚。”他低声说，眼神认真。
我心一紧，假装没听见，拉着小宝说：“宝，咱们回家吧。”
可张小宝却不走，拽着张浩然的袖子：“叔叔，你会抓坏人吗？”
张浩然蹲下来，笑着说：“当然，叔叔专门抓坏人，保护好人。”
“那你保护我妈妈吧，她差点被坏人抓走！”小宝一脸认真。
我脸一热，赶紧打断：“小宝，别乱说，回家了。”
张浩然却站起身，看着我说：“他说的对，我会保护你们。”
我心里一震，嘴上却说：“不用，我们自己能行。”
可他的眼神却让我觉得，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。
14
几天后，公司组织了一次团建，地点在郊外的度假村。
我本来不想去，但领导说带家属可以，小宝吵着要去，我只好答应。
度假村空气很好，小宝和同事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。
我坐在湖边，看着他跑来跑去，心情总算放松了点。
可没过多久，张浩然又出现了，说是附近有安保任务，顺路过来。
我真是服了，这家伙是属牛皮糖的吗，粘得这么紧。
“陈晓晴，你能不能别老躲着我？”他走过来，语气有点无奈。
“我没躲，就是不想掺和过去的事。”我低头看着湖面，尽量平静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说：“那小宝呢？你打算一直瞒着他？”
我心跳猛地加速，抬头瞪着他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小宝长得跟我太像了，晓晴，你觉得我看不出来？”他声音低沉，带着点颤抖。
我脑子一片空白，六年的秘密好像突然被戳破了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我强撑着，转身想走。
他一把拉住我的手，力道不大，却让我动不了。
“晓晴，我错了，当年是我混蛋，我不该那样离开你。”他声音里满是懊悔。
我愣住了，六年了，他第一次跟我道歉。
“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？我们早就没关系了。”我甩开他的手，眼眶却红了。
“我知道我没资格，可小宝……他是我儿子，对吧？”他盯着我，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痛苦。
我咬着唇，喉咙像堵了块石头，说不出话。
“妈妈！叔叔！你们在干嘛？”张小宝跑过来，打破了这份僵持。
我赶紧擦了擦眼角，笑着说：“没事，妈妈跟叔叔聊点事。”
张浩然蹲下来，摸了摸小宝的头，眼神温柔得让我心酸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，也许有些事，该面对了。
15
团建结束那天晚上，度假村安排了篝火晚会。
小宝和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歌，我坐在一边，心思却不在热闹上。
张浩然走过来，递给我一杯热茶：“冷不冷？喝点热的。”
我接过茶，低声说：“谢谢。”
他没走，坐在我旁边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：“晓晴，我知道我伤你很深，但我想弥补。”
我握着杯子的手一紧，没看他：“弥补？怎么补？六年了，小宝都五岁了。”
“我不是想推卸责任，当年我离开，是因为我爸得了重病，我不想拖累你。”他声音低沉，带着回忆的沉重。
我愣住了，这是他第一次告诉我分手的理由。
“你爸……他怎么样了？”我忍不住问。
“走了，第二年就走了。”他苦笑了一下，眼神黯淡。
我心一揪，突然觉得六年前的他，也许也有他的苦衷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我声音有点哽咽。
“我怕你为我担心，怕你跟我一起扛那些压力。”他低头，声音几乎听不见。
我沉默了，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，酸甜苦辣全都有。
“妈妈！叔叔！来看我们跳舞！”张小宝跑过来，拉着我们往篝火那边走。
我被他拽着，忍不住笑了，张浩然也跟着笑，气氛总算轻松了点。
晚会结束，小宝累得睡着了，张浩然帮我把他抱回房间。
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宝，我突然觉得，六年后的他，好像没那么陌生了。
16
接下来的日子，张浩然开始频繁出现在我和小宝的生活里。
他会趁休息时间带小宝去游乐场，教他踢足球，陪他画画。
小宝越来越喜欢他，嘴里老是“警察叔叔”长“警察叔叔”短。
我看着他们相处，心里既欣慰又复杂。
有一次，小宝画了一幅画，画里是三个人手拉手，旁边写着“爸爸妈妈小宝”。
我看到画，眼泪差点掉下来，赶紧背过身擦掉。
“妈妈，你不喜欢我的画吗？”小宝仰着小脸，眼神有点失落。
“喜欢，妈妈特别喜欢。”我抱住他，心里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。
张浩然站在一旁，默默地看着，眼神里满是愧疚。
那天晚上，他约我出去散步，说有话要说。
我们走在小区旁的小路上，夜风凉爽，带着点桂花的香味。
“晓晴，我想重新开始，不是为了我，是为了小宝。”他停下脚步，认真地看着我。
我心跳得很快，却故意说：“小宝有我够了，他不需要别人。”
“可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，我知道我没资格，但我想试试。”他声音里满是真诚。
我没说话，低头看着脚下的路，脑子里乱成一团。
“当年我离开，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，我不想再错过你和小宝。”他接着说，语气坚定。
我抬头看着他，月光下，他的脸还是那么熟悉，却多了几分沧桑。
“你让我想想。”我低声说，怕再说下去，自己会忍不住。
17
过了几天，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我出差三天。
我本来想让李雪帮忙带小宝，可她临时有事，我只好拜托张浩然。
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，还说会照顾好小宝。
出差期间，我每天跟小宝视频，他兴奋地说张浩然带他去抓鱼，给他讲警察抓坏人的故事。
看着小宝开心的笑脸，我心里暖暖的，却又有点酸。
回来的那天，张浩然带着小宝来机场接我。
小宝扑进我怀里，叽叽喳喳地说：“妈妈，叔叔可好了，他还给我做了煎蛋！”
我看着张浩然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煎蛋有点焦，但小宝说好吃。”
我笑了，第一次觉得跟他相处没那么别扭。
晚上，小宝睡着后，我和张浩然坐在客厅聊天。
他告诉我，这几年他一直在后悔，觉得自己毁了我们原本该有的未来。
“我知道你不信我，但我会用行动证明，我不会再让你失望。”他看着我，眼神真诚得让我动容。
我没说话，只是点点头，心里却开始动摇。
也许，给他一个机会，也是给小宝一个完整的家。
18
一个月后，张小宝的幼儿园组织亲子活动，我和张浩然一起参加。
小宝拉着我们的手，开心得像只小鸟，跑来跑去。
活动中，有个环节是父母和孩子一起做手工，我和张浩然帮小宝折纸飞机。
“妈妈，叔叔折的飞机飞得最高！”小宝举着飞机，满脸骄傲。
我看着张浩然，他笑得像个大男孩，眼睛里满是柔光。
活动结束，老师悄悄跟我说：“宝妈，小宝最近特别开心，可能是因为爸爸回来了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笑着说：“他不是……算了，谢谢老师。”
回家路上，小宝突然问：“妈妈，警察叔叔可以做我爸爸吗？”
我心一震，看了张浩然一眼，他也愣住了，眼神里满是期待。
“宝，爸爸不是随便能叫的，得是爱你和妈妈的人。”我摸着他的头，尽量平静。
“那叔叔爱我们呀，他说要保护我们一辈子！”小宝仰着小脸，认真地说。
张浩然喉咙动了动，低声说：“小宝说得对，我想保护你们一辈子。”
我眼眶一热，六年来的委屈和坚强好像在这一刻崩塌了。
“好，那我们试试。”我低声说，声音有点颤抖。
张浩然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，笑得像个傻子。
19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们开始慢慢磨合，像一家人一样生活。
张浩然搬到我们小区附近，周末会过来做饭，陪小宝玩。
有一次，他做了一桌子菜，小宝吃得满嘴油，还夸他手艺好。
我看着他们父子俩互动，心里既甜蜜又有点不真实。
李雪知道后，高兴得不得了，非要请我们吃饭庆祝。
“晓晴，你终于想开了，这下小宝有爸爸了！”她举着杯子，笑得合不拢嘴。
我白了她一眼，笑着说：“别瞎说，我们还在试着相处。”
可她却悄悄跟我说：“我看张浩然那眼神，认定你了，这辈子跑不了。”
我没接话，心里却有点暖。
那天晚上，张浩然送我们回家，小宝睡着了，他抱着他上楼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，六年后的我们，好像又回到了从前。
只是这次，我们多了一个小宝，也多了一份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