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兵俘虏竟给朱德一拳,会议上夸海口后,身份暴露吓得跪地

01

1947年10月25日深夜,华北平原上寒风凛冽。

晋察冀野战军驻地外围,一个身着灰布军装的老人独自走在炮兵阵地的小路上。月光洒在他略显佝偻的背影上,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。哨兵远远看见,只当是哪个老兵睡不着出来转悠,并未多加留意。

此时,距离石家庄不到一百公里的这片营地里,到处都弥漫着大战前的紧张气氛。白天刚刚结束的军事会议上,各级指挥员面色凝重——石家庄,这座被国民党军经营多年的华北重镇,已经成为横亘在解放军面前的一座钢铁堡垒。

“六千多个碉堡,三道防线,外加密布的电网和雷区。”耿飚的声音还在老人耳边回响。这位晋察冀野战军的高级指挥员,在介绍敌情时罕见地皱起了眉头。守军司令李文更是狂妄宣称,凭借坚固工事,石家庄可以固守三年。

老人停下脚步,望着远处黑暗中的炮兵阵地,陷入沉思。就在十几天前,“打倒蒋介石,解放全中国”的口号刚刚响彻全国。这是解放军第一次公开喊出推翻国民党政权的口号,意味着战争进入了新阶段。而石家庄,将是这个新阶段的第一场大仗。

更关键的是,这将是解放军第一次攻打如此坚固设防的大城市。以往擅长的运动战、游击战在这里都将失效,唯有硬碰硬的攻坚战。而攻坚战的关键,就在于炮兵。

老人继续向前走去。他知道东北野战军有“炮兵司令”朱瑞,装备了大量日军遗留的火炮;华东野战军也缴获了不少美式火炮。但晋察冀野战军的炮兵力量却相对薄弱,仅有的几门山炮还是从日军手里缴获的老古董。

凌晨三点,炮兵阵地上依然有人影晃动。一个炮兵班长正蹲在一门75毫米山炮旁,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,仔细擦拭着炮管。他的动作极其细致,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。炮管已经被擦得锃亮,在灯光下泛着寒光。

这个炮兵叫苗德功,十天前刚刚成为解放军的一员。准确地说,是从国民党军第3军第7师炮兵团成为俘虏,然后转变为解放战士的。清风店一战,他所在的整个炮团被晋察冀野战军包了饺子,两千多人连同所有火炮全部被俘。

苗德功擦炮的手法极其专业。他先用粗布擦去表面的灰尘,再用细布蘸着机油仔细打磨,最后用干净的白布擦拭,直到炮管能照出人影。这套程序他已经重复了十年——从1937年入伍国民党军开始,他就是炮兵,一直干到被俘时的炮兵班长。

“这么晚还不睡?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
苗德功头也不抬,继续擦着炮管:“睡不着。明天要打大仗了,得把家伙什擦亮点。”

老人走近两步,伸手摸了摸炮管,温和地说:“大炮擦得真亮啊。”

这下苗德功抬起了头,借着灯光打量眼前这个老人。灰布军装,没有军衔标识,脸上布满皱纹,一看就是个老兵油子。在国民党军队里,这种老兵最不受待见,既没背景又没文化,混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兵。

“那是当然,”苗德功又低下头继续擦炮,“当炮兵的,不把炮擦亮怎么行?”

“当多久炮兵了?”老人在旁边的弹药箱上坐下。

“十年了。”苗德功脱口而出,说完又觉得不对。他是刚参加解放军的,哪来的十年?但转念一想,管他呢,反正在国民党军当了十年炮兵,技术是实打实的。

老人微微一笑:“十年?我们解放军十年前可没有炮兵啊。”

苗德功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,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:“实话告诉你吧,老哥,我是十天前在清风店当的俘虏。在国民党军当了十年炮兵,从抗战打到现在。”

“哦?”老人来了兴趣,“那你怎么想通参加解放军的?”

提起这个,苗德功放下手里的活,点起一支缴获的美国骆驼牌香烟:“其实也没什么大道理。指导员跟我们讲了很多,我就听懂一句话——在国民党军当兵,是给蒋介石卖命;在解放军当兵,是为穷苦百姓打仗。”

他深吸一口烟,继续说:“我苗德功祖上三代贫农,1937年被国民党抓壮丁,稀里糊涂打了十年仗。立过功,但功劳都被当官的抢走了;负过伤,但抚恤金被克扣了大半。十年了,还是个炮兵班长。凭什么?就因为我没钱没势没靠山!”

老人静静地听着,眼神中流露出理解和同情。

02

苗德功越说越激动,站起身来比划着:“你知道吗,老哥?清风店被俘那天,我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。再也不用给蒋介石卖命了!这十天在解放军,我看明白了,这里的当官的不打骂士兵,大家吃一样的饭,睡一样的铺。这才是人过的日子!”

“那你愿意调转炮口,打石家庄的守军吗?”老人问。

“那还用说?”苗德功拍着胸脯,“别说打石家庄,就是打南京,我苗德功也不含糊!”

老人站起身,在炮兵阵地上踱步:“石家庄可不好打啊。守军有一万多人,工事坚固,还有空军支援。”

苗德功一听这话,立刻来了精神。他走到老人面前,神秘兮兮地说:“老哥,你这就不懂了吧?石家庄守军我太了解了,都是些什么货色?第3军32师,师长就知道贪污;第17团,团长是个鸦片鬼;还有那些保安团,都是些土匪改编的,打顺风仗行,真碰上硬仗,跑得比兔子还快!”

他指着自己的大炮,信心满满地说:“至于他们的炮兵阵地,我更是了如指掌。他们的炮兵营长王大海,是我在军校的同学,水平也就那样。炮兵阵地的位置,射击诸元,我都门儿清。等打起来,我先给他们来个定点清除,把他们的炮兵阵地打哑火!”

老人眼睛一亮:“你有这个把握?”

“有!当然有!”苗德功拍着炮管,“这门炮虽然是日本造的,但性能我熟悉。只要给我足够的炮弹,我保证让石家庄守军的炮兵成为哑巴!”

说到兴奋处,苗德功竟然伸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:“老哥,你就等着看好戏吧!等打石家庄的时候,我苗德功一定要露一手,给咱们这些解放战士长长脸!”

老人微笑着点头:“好!有志气!这样吧,我看你是个人才,等会儿我推荐你去给炮兵旅长当参谋,你看怎么样?”

苗德功愣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:“老哥,我看你比我还能吹牛!我苗德功已经够能吹的了,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吹!”

他甚至伸手在老人胸口轻轻捶了一拳:“参谋?那可是连级干部!我在国民党军混了十年才混个班长,到解放军十天就能当参谋?你当这是过家家呢?”

老人也不生气,反而笑得更开心了:“军中无戏言,我说让你当参谋,就一定让你当参谋。”

苗德功看老人说得认真,反倒有些不好意思:“老哥,你别逗我了。你一个老兵,说话能算数?再说了,就算你是营长、团长,也不能随便任命参谋吧?”

“那如果我的话能算数呢?”老人追问。

“能算数?”苗德功想了想,“那我苗德功一定好好干,绝不给你丢脸!不过老哥,你到底是谁啊?看你这么大年纪了,还是个兵?”

老人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转身向营地走去:“天快亮了,该回去了。记住,好好准备,过几个小时可能就要开会讨论攻打石家庄的事。”

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,苗德功挠了挠头。这个老头真怪,说话文绉绉的,还说什么军中无戏言。不过,他倒是挺喜欢这个老人的,没有架子,能听他发牢骚,还鼓励他。这在国民党军队里是不可能的事。

天边泛起鱼肚白,炮兵阵地上的其他战士也陆续起床了。苗德功继续擦他的炮,心里却想着刚才的对话。当参谋?他不敢想。但打石家庄,他是真有信心的。这些天他已经把缴获的地图研究透了,石家庄的每一个要点都印在脑子里。

03

上午九点,晋察冀野战军司令部。

一间简陋的农房里,挤满了各级指挥员。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石家庄地图,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军的防御工事。耿飚、杨成武、聂荣臻等高级将领围坐在长条桌旁,表情严肃。

“同志们,”耿飚站起身来,指着地图说道,“根据最新情报,石家庄守军在外围构筑了三道防线。第一道防线是外围据点群,包括大小据点50多个;第二道防线是环城工事,有永备工事和野战工事相结合;第三道防线是市区核心工事,以火车站、飞机场为中心构成。”

在场的指挥员们都皱起了眉头。这样的防御体系,在解放战争中还是第一次遇到。

“最麻烦的是他们的炮兵,”炮兵旅长赵章成接过话头,“守军有一个加强炮兵营,装备美式105毫米榴弹炮8门,日式75毫米山炮12门,还有迫击炮若干。而我们只有75毫米山炮18门,在火力上处于劣势。”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:“报告!”

“进来!”耿飚说道。

卫兵推门进来,立正敬礼:“总司令到!”

所有人都站了起来。朱德缓步走进会议室,他依然穿着那身普通的灰布军装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。

“都坐,都坐。”朱德摆摆手,“我就是来旁听的。对了,”他转向杨成武,“昨天晚上我在炮兵阵地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同志,叫苗德功,是刚解放过来的战士。这个人对炮兵战术很有见解,能不能让他也来参加会议?”

杨成武一愣:“苗德功?就是清风店战役俘虏的那个国民党军炮兵班长?”

“对,就是他。”朱德点头,“这个同志思想转变很快,而且对石家庄守军的情况非常了解。我看可以听听他的意见。”

耿飚和杨成武交换了一下眼神。让一个刚俘虏十天的原国民党军士兵参加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,这在解放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。但既然是朱总司令的建议…

“去,把苗德功叫来。”耿飚对卫兵说道。

十分钟后,苗德功跟着卫兵走进会议室。他穿着刚发的解放军军装,显得有些不合身。一进门,看到满屋子的军官,他明显紧张起来。这阵势,比他在国民党军见过的任何会议都要大。

“苗德功同志,”耿飚和蔼地说,“听说你对攻打石家庄有些想法?”

苗德功咽了口唾沫,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,突然定在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——那不是昨晚聊天的老哥吗?老人朝他微微点头,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
这下苗德功有了底气。他清了清嗓子:“首长们,我在国民党军当了十年炮兵,对他们的炮兵战术了如指掌。要打石家庄,首要任务是压制敌军炮兵!”

他走到地图前,指着几个位置:“根据我的了解,石家庄守军的炮兵阵地主要部署在这里、这里,还有这里。他们的射击诸元我都清楚,如果我们先发制人,用炮火急袭,可以在十分钟内摧毁他们的主要火力点。”

会议室里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原国民党军士兵。

苗德功继续说道:“打掉敌军炮兵后,我们要立即转移阵地。为什么?因为敌军有空军,肯定会报复性轰炸。我们转移后,可以把炮火对准机场,切断敌军的空中支援和退路。这叫关门打狗!”

“然后呢?”赵章成问道,他对这个同行来了兴趣。

“然后就是步炮协同,”苗德功越说越有信心,“炮兵不能乱打,要有计划地摧毁敌军工事。我建议采用‘剥笋子’战术,从外围开始,一层层剥,一个碉堡一个碉堡地拔除。每攻克一个支撑点,立即巩固,作为下一步进攻的出发阵地。”

04
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,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:“这是我这几天研究出来的射击诸元表。石家庄的主要目标,包括火车站、电厂、自来水厂、各主要路口的碉堡群,我都计算好了射击参数。只要给我足够的炮弹,我保证能把这些目标打得稀巴烂!”

朱德站起身,走到苗德功面前,仔细翻看着那个小本子。上面不仅有详细的射击诸元,还有简单的图示说明,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。

“苗德功同志,”朱德抬起头,“你说你能打掉敌军炮兵阵地,有多大把握?”

苗德功挺起胸膛:“报告首长,有九成把握!剩下的一成是给老天爷的,万一炮弹臭了呢。”

会议室里传出轻微的笑声,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。

“好!”朱德转向其他人,“我提议,任命苗德功同志为炮兵旅参谋,协助制定攻打石家庄的炮兵作战计划。”

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。所有人都愣住了。一个刚投诚十天的俘虏,直接被任命为旅级参谋?这太不寻常了。

苗德功更是如遭雷击。他瞪大眼睛看着朱德,突然想起昨晚的对话。这个老人说要让他当参谋,他还以为是开玩笑…等等,大家都那么尊重他,他到底是谁?

“老…老哥?”苗德功试探性地问道。

杨成武咳嗽了一声:“苗德功同志,这位是朱德总司令。”

“朱…朱德?朱总司令?!”苗德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。他想起昨晚的种种——他跟朱德吹牛,拍朱德的肩膀,甚至还给了朱德一拳!

“扑通!”苗德功双膝一软,直接跪在地上:“总司令,我…我有眼不识泰山,我…我该死!”

这一跪,把所有人都搞懵了。在解放军里,除了祭奠烈士,从来没有下跪这一说。

朱德快步上前,和杨成武一起把苗德功扶起来:“起来起来!我们解放军不兴这一套。人人平等,当兵的和当官的都一样,都是革命同志。”

苗德功被扶起来,腿还在发抖:“可是…可是我昨晚还打了您…”

“打了好啊!”朱德哈哈大笑,“说明你把我当成了自己人,没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官老爷。这正是我们解放军和国民党军的区别!”

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活跃起来。耿飚笑着说:“苗德功同志,既然朱总司令赏识你,你就好好干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要是攻打石家庄时你的炮打不准,可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
苗德功用力擦了擦眼角,立正敬礼:“请首长放心!我苗德功说话算话,一定把国民党军的炮兵阵地打哑火!要是做不到,你们枪毙我都行!”

接下来的会议中,苗德功详细介绍了石家庄守军的内部情况。他不仅了解炮兵部署,对守军的人员构成、装备情况、工事特点都了如指掌。特别是他提到的一些细节,比如哪个团长贪生怕死,哪个营长吸食鸦片,哪些部队是临时拼凑的,都让指挥员们大开眼界。

“还有一个重要情况,”苗德功压低声音说道,“石家庄守军的弹药库有个致命弱点。”
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等待他继续说下去。这个情报如果属实,可能会直接改变整个战役的进程。

苗德功深吸一口气:“他们的主弹药库设在西北角的一个地下工事里,表面上看固若金汤,但是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“那里原来是日军的毒气弹仓库,虽然后来改建了,但通风系统没有完全改造。如果我们用燃烧弹持续轰击那个区域,高温会通过通风管道传导进去,引爆里面的弹药。”

“你确定?”赵章成急切地问道。

“确定!”苗德功肯定地点头,“因为改建那个弹药库的工兵营长,是我的湖南老乡。有一次喝醉了跟我说起过这事,还说这是个定时炸弹,早晚要出事。”

朱德和其他将领交换着眼神。如果这个情报准确,那么攻打石家庄的难度将大大降低。

05

会议结束后,苗德功被正式任命为炮兵旅参谋。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部队。一个刚当俘虏十天的国民党军士兵,竟然被朱总司令亲自提拔为参谋,这在解放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。

炮兵阵地上,战士们围着苗德功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。

“老苗,你真的给朱总司令一拳?”

“天哪,你的胆子也太大了!”

“朱总司令真的没生气?”

苗德功被问得不好意思,挠着头说:“我哪知道他是朱总司令啊!他穿得那么普通,说话又和气,我还以为是个老兵呢。”

一个老战士感慨道:“这就是咱们解放军和国民党军的区别。在国民党军,当官的恨不得在脑门上写着‘我是官’。在咱们这里,总司令都和普通战士一样。”

正说着,杨成武的警卫员跑来:“苗参谋,杨副政委请你过去,商量具体的作战计划。”

苗德功立即起身。临走前,他对战士们说:“兄弟们,好好准备!等打石家庄的时候,咱们炮兵要露一手,让步兵兄弟们看看,什么叫炮兵的威力!”

在司令部,苗德功见到了更详细的情报资料。他惊讶地发现,解放军对石家庄的了解程度,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在国民党军待了十年的人。每一个碉堡的位置,每一条街道的宽度,甚至每一个下水道的走向,都有详细记录。

“我们的地下工作者冒着生命危险搞到的,”杨成武说道,“但是,知道情况是一回事,怎么打又是另一回事。特别是炮兵运用,我们经验不足。”

苗德功仔细研究着地图,脑海里开始构建作战方案。他知道,这一仗关系重大。不仅关系到石家庄的解放,更关系到他这个“解放战士”的前途。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,证明朱总司令没有看错人。

夜深了,苗德功还在司令部里研究作战方案。他把石家庄的地形图、兵力部署图、工事分布图摆在一起,反复比对。每一个射击诸元都要精确计算,每一个目标都要确定优先级。

“步炮协同是关键,”他自言自语,“炮兵不能打完就撤,要持续支援步兵。但弹药有限,必须用在刀刃上…”

就在这时,朱德推门进来。

苗德功连忙站起:“总司令!”

“坐下坐下,”朱德走到桌前,看着满桌子的图纸,“还在研究?”

“是的,总司令。这一仗太重要了,不能有任何差错。”

朱德拿起一张图纸:“苗德功,我问你,如果让你指挥这次炮兵作战,你最担心什么?”

苗德功想了想:“最担心的是弹药不足。我们的炮弹有限,打完就没了。而守军可以得到补充。所以,必须速战速决,在最短时间内打掉敌人的要害。”

“还有呢?”

“还有就是步炮协同。我们的步兵缺乏巷战经验,炮兵必须精确支援,既要摧毁敌人工事,又不能误伤自己人。这需要很高的技术和默契。”

朱德点点头:“考虑得很周到。苗德功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拔你吗?”

“因为…因为我懂炮兵?”

“不仅如此,”朱德坐下来,“更因为你代表了一种希望。国民党军中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,有技术,有能力,但是被压制,被埋没。我们解放军就是要给这些人机会,让他们发挥才能。你的成功,会让更多的国民党军官兵看到,投诚解放军是正确的选择。”

苗德功的眼圈红了:“总司令,您放心,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!”

06

1947年11月6日凌晨4点30分,石家庄城外。

浓雾笼罩着华北平原,能见度不足五十米。这种天气对于进攻方来说,既是机遇也是挑战。机遇在于可以隐蔽接近,挑战在于炮兵射击的准确性会受影响。

苗德功站在炮兵阵地的制高点上,手持望远镜努力穿透浓雾。他的身边,是刚刚组建的炮兵指挥组,包括几名原国民党军的炮兵技术人员——他们都是在清风店战役中被俘,然后被苗德功说服参加解放军的。

“雾太大了,苗参谋,”一个炮手担忧地说,“看不清目标怎么打?”

苗德功放下望远镜,自信地说:“看不清不要紧,我们有准确的射击诸元。记住,第一轮齐射最关键,必须打掉敌军的炮兵阵地。按照我标定的坐标,用地图射击法!”

早在三天前,苗德功就带领侦察组,冒险接近石家庄,用三角测量法精确测定了每一个重要目标的坐标。现在,这些数据都印在他的脑海里。

“各炮位注意,”苗德功拿起话筒,“目标,敌炮兵阵地。方向角127度,射角38度,装药三号,引信瞬发。听我口令…预备…放!”

十八门75毫米山炮同时怒吼,炮弹划破浓雾,呼啸着飞向石家庄。

几秒钟后,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。透过逐渐消散的雾气,可以看到石家庄西北方向升起了浓烟。

“打中了!”观察哨兴奋地报告,“敌炮兵阵地起火!”

但苗德功没有时间庆祝。他立即下令:“转移目标,敌第二炮兵阵地!方向角修正到142度,射角35度,放!”

第二轮齐射再次命中目标。根据后来的战报,这两轮精确的炮击,摧毁了石家庄守军三分之二的火炮,使敌军在战役一开始就失去了主要的火力支援。

“快,转移阵地!”打完第三轮齐射后,苗德功果断下令。

果然,不到五分钟,原来的炮兵阵地就遭到了敌机的轰炸。但此时,解放军的火炮已经转移到了新阵地。

“现在,给我打机场!”苗德功下达新的命令,“不能让敌机起飞!”

这个战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按常规,应该先支援步兵攻击外围阵地。但苗德功坚持先打机场,切断敌军的空中支援和可能的撤退通道。

事实证明,这个决定是正确的。机场被摧毁后,石家庄守军彻底失去了外援的希望,军心开始动摇。

战斗进行到第二天,苗德功提供的那个关键情报发挥了作用。按照他的建议,炮兵集中火力,用燃烧弹持续轰击西北角的弹药库区域。

起初效果并不明显,有人开始怀疑情报的准确性。但苗德功坚持继续轰击:“相信我,温度还不够!加大火力密度!”

终于,在持续轰击两个小时后,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。整个石家庄都在颤抖,西北角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。敌军的主弹药库被引爆了!

这次爆炸不仅摧毁了守军的弹药储备,更重要的是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抵抗意志。当天下午,守军开始出现大规模投降。

11月12日,石家庄全境解放。这是解放军第一次攻克如此坚固设防的大城市,为后来的济南战役、天津战役提供了宝贵经验。

07

战役结束后的庆功会上,朱德亲自为苗德功戴上了军功章。

“苗德功同志在石家庄战役中表现出色,”朱德在大会上说道,“他不仅提供了重要情报,还创造性地运用炮兵战术,为战役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。这证明了一个道理:英雄不问出处,只要真心为人民服务,都能在解放军这个大家庭里发挥作用。”

台下掌声雷动。那些和苗德功一起被俘的原国民党军官兵,看到昔日的战友如此受重用,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。他们开始真心实意地为解放军服务。

苗德功站在台上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他想起十几天前的那个深夜,想起那个穿着普通军装的老人,想起那一拳…如果不是朱总司令的知人善任,他可能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俘虏。

会后,苗德功找到朱德,郑重地敬了个军礼:“总司令,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!”

朱德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不用谢我,要谢就谢这个时代。是人民解放战争给了你施展才华的舞台。记住,你现在是人民的炮兵,要为人民打仗!”

“是!为人民打仗!”苗德功大声回答。

从此,苗德功成为了解放军炮兵部队的骨干力量。在随后的平津战役、渡江战役中,他都发挥了重要作用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成为了炮兵学院的教官,为人民军队培养了大批炮兵人才。

多年后,苗德功在回忆录中写道:

“那个深秋的夜晚,改变了我的一生。朱总司令没有因为我是俘虏而看不起我,反而给了我施展才华的机会。那一拳,打掉的是我心中的隔阂,打出的是革命战友的真情。这就是解放军的魅力,这就是共产党的胸怀。”

而朱德在他的军事笔记中也记录了这件事:

“石家庄战役前夕,遇见炮兵苗德功。此人虽是俘虏出身,但技术精湛,思想转变快。更可贵的是,他敢于直言,不畏权势。这样的人,正是我军需要的。事实证明,给人才以机会,他们就能创造奇迹。”

这个故事在解放军中广为流传,成为了“不拘一格用人才”的典范。它告诉人们:在人民军队里,不论出身,不论资历,只要真心为人民服务,就能得到尊重和重用。

1950年,抗美援朝战争爆发。苗德功主动请缨,担任志愿军炮兵16师副师长,率部入朝作战。在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中,他指挥炮兵部队创造了“近战炮击”战术,有力支援了步兵坚守阵地。

有一次,美军记者在战俘营采访被俘的志愿军炮兵,问他们的指挥官是谁。当得知是苗德功时,这个美军记者惊讶地说:“就是那个在石家庄一战成名的炮兵专家?他不是原来的国民党军官吗?”

被俘的志愿军战士自豪地回答:“是的,他曾经是国民党军的炮兵班长。但现在,他是我们最好的炮兵指挥官,是真正的人民子弟兵!”

这段对话后来被美国《时代》杂志刊登,标题是《从国民党班长到共产党将军:一个中国军人的转变》。文章分析说,共产党军队能够战胜国民党军队,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善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,给每个人以发展的机会。

时光荏苒,转眼到了1977年,苗德功已经退休。这一年,是石家庄解放30周年。组织上邀请他回石家庄参加纪念活动。

站在当年的炮兵阵地旧址上,苗德功感慨万千。陪同的年轻军官问他:“苗老,听说您当年给朱总司令一拳,是真的吗?”

苗德功哈哈大笑:“是真的!那一拳,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一拳。如果不是那一拳,朱总司令可能不会记住我,我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但更重要的是,朱总司令和解放军给了我新生。在国民党军,我只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小班长。在解放军,我找到了人生的价值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够战胜他们——我们为理想而战,他们为金钱而战;我们团结一心,他们各怀鬼胎;我们信任战友,他们互相猜忌。”

年轻军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苗德功最后说:“记住,小伙子,战争的胜负,不仅取决于武器装备,更取决于人心向背。得人心者得天下,这是永恒的真理。”

【参考资料来源】 1.《朱德年谱》(中央文献出版社) 2.《石家庄战役亲历记》(解放军出版社) 3.《晋察冀野战军战史》(军事科学出版社)

杨成武:《战火中的回忆》(解放军文艺出版社)耿飚:《耿飚回忆录》(人民出版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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